“剑爻 ”
东安凯宾面对着血魔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他便回怼道:“反正小爷死了,你血魔也跑不了,那浴血客栈,小爷我有什么好怕的!”
血魔这次并未回应他的话语,而是选择了用沉默完结此次的交谈。
几吸后,东安凯宾见血魔不再有任何回应,自己也将手中剑刃收回腰间剑鞘,他一手搭在剑柄之上,看着眼前乱石嶙峋的荒野,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本就燥乱的心情。
东安凯宾迈开步子绕过诡异的树木,踏在一块稍微平整的怪石之上,一柄断剑挡住了他的去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看着面前那锈迹斑斑的断剑,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从心中涌出。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面前那附着了黑色锈迹的断剑,但他的手与断剑相互接触的一瞬间,断剑剑身竟被他顶掉一块,他一愣神,竟忘了将手收回,反而是任凭其继续向前推入,断剑被他硬生生地推弯,无数黑色的锈渣从断剑上抖落而下。
面对这一幕,他喃喃道:“擢明师兄,现在应该已经上了船,以他的实力,九殷一行也是九死一生,是我害了师兄吗?”
“而我这一行,十死无生······”
“不知道我们师兄弟是否还能再次见面,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去九殷找你,一定到等我回来啊······”
东安凯宾抬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阻止着眸中泛起的泪花,他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抬步绕过被他推弯的断剑,踏在另一块怪石之上。
他还未站稳,一阵反向腥风从他的身旁呼啸而来,他眉头轻皱,面相那腥风袭来的方向,手中剑刃快速脱鞘,一道血光划破灰色的苍穹。
随着腥风终极的到来,一双利爪与血色长剑相互碰撞,待血光消散后,一头掏金佗被一分为二,而靠近上肢的部分,赫然栽落在东安凯宾的脚边。
东安凯宾诧异地看着身下那被斩开的掏金佗上肢,又下意识地将手向上微微一抬,一柄血色长剑在灰色光芒的照耀下显现出一丝诡异之感,他看着手中长剑,喃喃道:“这东西这么锋利的吗?”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他体内传来:“真以为玉玑给你的剑是个垃圾啊?”
此话一出,东安凯宾冷哼道:“谁知道他是不是骗我来到这个地方,好让你夺舍的?”
血魔冷笑一声:“你小子还真是高看自己了,你知道那座寻灵城的真正作用吗?”
东安凯宾听到这句话,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追寻真相的机会,于是打趣地回应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寻灵城都有些什么端倪?”
血魔沉默几秒后,回应道:
“寻灵幻城依照的是寻霖古城的布局建造,而这城中间的那一个字并不相同,你所踏入的是寻魂踏灵的灵魂之城,而那座真正的古城其实隐匿在另外一个地方。”
“而这隐匿的寻霖古城有着四重地界:
第一重为杀伐之地,常年弥散妖灵;第二重为混砂幔域之地,暗藏沙之流溪,吞噬生灵;第三重则为黑白颠倒之地,以一线为界,其余均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野;第四重则为万世戏楼,演绎着一种世人未曾见过的奇妙戏曲。”
“而这寻灵幻城,也是四重地界,前三与这寻霖古城完全相同,但第四重则有着极其大的区别,因为万世戏楼只为得到许可之人开启,所以创造幻城之人未曾见过万世戏楼,但依旧在第四重建立了一个戏台,那个戏台,你当时应该也见过,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演上一出戏。”
东安凯宾听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一抽,他刚想说话便被血魔打断。
“诶······老夫知道你想要问什么,那幻城里其实只有你一个人,因为这个幻境只能同时承受三个灵魂同时进入,所以多出来的哪一位,其实是这个幻境的主人,万世戏楼的守戏人。”
东安凯宾眉头一皱,喃喃道:“守戏人?”
“嗯,有没有听过戏曲一开,八方来客,四方为神,三方为鬼,仅仅留下一方才是为了那凡人。”
“据说万世戏楼对着凡人的哪一方只有墙壁,所以,这戏不是给凡人看的。”
“但是如果可以看到幻境的主人,那就意味着自己已经不再属于人的范畴了,你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如果你想要看戏,对方应当会欢迎你。”
“老夫只能说这么多,前方的道路,只有到达浴血客栈老夫才能再次现身,毕竟我俩也算一根稻草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老夫还是祝君武运昌隆!”
还未等东安凯宾回问,血魔深吸一口气,他微微一笑便化作一阵血雾融入东安凯宾的身体当中。
东安凯宾看着身边微微腾起的血色雾气,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手心之上的猩红长剑,此时的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到底该相信谁,又或者,自己的那份执念,或许真的是一份泡影而已。
他盘算着:
依照血魔所说,寻霖古城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而我当时身处之地却是冒牌的寻灵幻城,在幻城中得到的讯息除了地形,应当都是假的,但是那位少女却扎扎实实地救了我一命,所以······
此时我身上只有这柄猩红长剑作为唯一的攻击手段,而血魔给予我的坚韧皮肤似乎也能起到防御掏金佗的利爪。
现在我身处之地是浴血魔栈,但从血魔所说,总感觉很是像那寻霖古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东安凯宾刚回过神,便发现身周已经被灰色的掏金佗围住,他放眼微微一扫,大约有数十只盘踞在自己身周,但这些掏金佗仅仅是龇牙咧嘴地围着他打着转,并没有任何一只有攻击的趋向。
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他头向下一低,便看到那被整齐切下头部的掏金佗尸体,他再抬头看向那些打转的掏金佗,顿时明白了它们那些奇诡的行为。
他冷哼一声:“原来妖魔也这么害怕死的,还以为多英勇善战!”
谁知,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从他的身旁快速掠过:“英勇善战?这么好的成语只配用来点缀我殁炷战士,仅凭借斩杀低阶魔兽,就可以以偏概全地诋毁我殁炷的威严?”
此话一出,东安凯宾后颈一凉,他右手向后一甩,一道血光随即劈出,但随之而来的激荡感将他向后一阵,整个人在怪石之上失去平衡,手忙脚乱地将右手从空中收回,剑刃刺入地面后,他方才稳住身形。
东安凯宾激出一身冷汗,一抬头便看到一位魔族少女,少女一只脚轻点怪石尖端,另一只脚微微抬起,她手中轻握一柄骨刀,居高临下地不屑地望着他。
东安凯宾还未开口说话,魔族少女便开口道:“天荒的东安剑家来我霜州何干,这么弱,为什么还要来?”
“弱?”这个字不断地环绕在东安凯宾的脑骨当中,他双手紧握剑柄,将其向下一扎,冷冷地打量着身前这位魔族少女:
这位少女身穿一件灰色长衣,无数兽骨被丝线所联结,缝制在衣服的最下端,这些兽骨在腥风拂过时互相撞击,发出一种清脆的声响。
再向下看去,少女仅有的下摆之上,也布绣满兽骨,但这些兽骨被丝线完全钉在摆上,由于兽骨加重了下摆的重量,导致少女如何行动,这仅有的下摆都不会上下大幅度地摆动。
下衣摆之下,则是一双兽皮制成的轻靴,轻靴之上并没有多余的点缀,不过这样反而凸显出一种淡雅的美感。
将目光向上一瞟,少女手中轻握一柄骨刀,骨刀之上雕刻着东安凯宾不曾见过的文字。
而目光再向上的时候,一双淡灰色,却带着灵气的眸子与他相对。
这一瞬间,魔族少女则双眼突然一瞪,冷声警告道:“本以为天荒东安剑家的儿郎都是血性之人,今日一见,还是改为色性吧!”
东安凯宾一听,立即将自己的目光从魔族少女身上挪开,他将剑柄向上一抬,将其从土中抽出。
随后他将剑刃向前指向魔族少女说道:“小爷不知道你从哪里了解到的东安,但小爷是小爷,和东安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再诋毁东安,小心小爷······”
他话还未说完,魔族少女则身子向前一倾,发起攻击。
面对如此情景,东安凯宾也是浑身一个激灵,魔族少女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一道腥风猛然向他袭来,他连忙将剑刃向上一抬,想要挡下魔族少女挥出的这一刀。
“铛!”
一声脆响后,东安凯宾握剑的右手感到猛然一痛,他竟握不住手中剑刃,手掌一松,剑刃栽落在自己身前。
而一旁的魔族少女则冷笑道:“就这?你们天荒的东安剑家也不过如此,都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已!”
东安凯宾伸手拾起地上的血色长剑,他深吸一口气,这一次,那种慌张的感觉从心中如微风而去,他双手握剑,回忆着东安的剑法,冷声回应道: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