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大明 ”
屋子里三人都愣了愣,周彦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到王枭的身前,迅速的将他褶皱的长衫整理平整,低声吩咐道:“记住礼节,切莫再得罪公公了。”
切莫再得罪公公?!莫非这厮以前还得罪过宫里的人?!王枭也来不及仔细想,快步推开门,跪倒在地,拱手低头。
大明注重礼制,若是接皇帝口谕时衣衫不整,态度轻浮,直接可以治一个轻浮藐上的罪名,若是皇帝计较起来,那可是会人头落地的。
虽说下跪在王枭潜意识里还有些抵触,但小命高于一切,想一想就算是徐阶高拱张居正这些人物也得乖乖跪下,这么一想,他心里也平衡了许多。
“传朕口谕,宣靖远候王学诗即刻进宫面圣,策问军务,钦此!”宣旨的太监身着淡蓝色长袍,年过四旬,面白无须,高声道。
“微臣接旨”王枭朗声道,说罢后,他方才站起身来,摆出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公公,一路上可是辛苦了。”
太监眉头一挑,冲着天拱了拱手:“咱家为皇上办事,别说赶这点小路,就算是累趴下了,那也得爬着将旨意传到,容不得闪失。”
说话间满是傲气,浑然不将王枭这世袭侯爵放在眼里,王枭也不以为意,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后,心中打定主意要与这位太监打好关系。
这淡蓝色官服代表了眼前人的地位,宫中二十四衙门,此人属司礼监,可是二十四衙门的首席衙门,终明一代,司礼监在宫廷与朝政的舞台上都发挥了不可忽视的光芒。
王枭虽是历史小白,但司礼监所执掌的东厂西厂他还是知道,这种皇帝亲属的特务机构,巴结下总没坏处。
“公公为皇上尽职尽责,实在令人敬佩。”王枭微微欠身拱手,对一旁的楚瑗吩咐道:“小瑗,将我房里的那一只白玉瑞兽坠拿来。”
“侯爷,你这是干什么?”
太监愣了愣,他早听说靖远候王学诗自持清高,最瞧不起阉人,今日他赶来的路上都打定了主意,要替宫里的人来立个下马威,但没想到···靖远候居然这么客气?!
王枭微笑道:“我向来敬重宫中为皇上效力的人,皇上为天下之君父,我大明之本,伺候皇上,责任之重,堪称巨担。”
这一番话听到他耳朵里,登时对王枭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涨,勋贵们大都自持祖上荫蔽,鲜少对宫中的太监假以辞色,今日被这一番肯定,心情自然大好:“侯爷折煞咱家了,要说这大明朝啊,还是得多一些侯爷这样的能臣。”
王枭接过楚瑗递来的白玉瑞兽坠,将它对着阳光,太阳的折射下,上等水头的白玉折射出柔润的色泽,加之雕刻的灵动,整只瑞兽像是借着阳光活了起来,看起来颇有趣味。
“这枚白玉瑞兽坠本是我偶然所得,刻的大天禄,能驱邪庇平安。”
王枭将它握在手心,装作不经意间与太监擦身而过,将其塞进了他的袖口之中,做完这一切后,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公,请走先。”
这太监身为司礼监的人,虽经常吃贿赂,但初次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便送厚礼的,却也只有这靖远候一家,身为勋贵,却对阉人如此礼遇的,也只有这靖远候一家,王枭的一举一动都给足了他面子,丝毫没有传闻中自持清高,轻视太监的模样。
“侯爷,兵部尚书张大人也被宣调入宫,金殿上可要慎重。”太监走到王枭跟前时,压低声音说道。
王枭本只是想结个善缘,但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兵部尚书也进了宫,看样子有些来者不善。
据王枭所知,五军都督府本为明朝的最高军事机构,但因其内部多为勋臣子弟任职,军务流于形式,在正统年间时,权力已为兵部所夺,现在真正的军事实权在兵部手里。
他为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按品阶来说,与兵部尚书同级,但权力却是一天一地,皇帝突然私召他与兵部尚书,所问之事定然非同小可。
乖乖,我哪里会什么军务?!这要是上去要是在皇帝跟前露馅了,岂不得成了兵部扩张的献祭品了?王枭心中一阵哀嚎。
但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王枭也只能强颜欢笑,与这太监一同入宫了。
还留在小院中的周彦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么多年了,小侯爷总算是成熟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