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香如故人何在
“帝王红颜之不做你的妃 ”
第58章 番外香如故人何在
萧雨桐满意的点点头,萧若雨瞄了一眼一旁的古琴,从袖中拿出一根青玉笛,轻声说道:“父皇,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同奏一曲如何?”
“也好,你可曾记得你母妃教你的那首《西洲曲》?弹奏那曲如何?”萧雨桐转眼看了看雨中的莲花,想起那日妍樱所吟唱的曲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孩儿记得,”萧若雨笑道。
他虽然只有五岁,却是个聪明的孩子,天赋异秉,上官宣常会这般夸他,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抑或是骑马射箭,皆是比同龄的孩子要强得多,很多时候都是一点就通,喜极了这孩子,萧雨桐亦是倍感欣慰,只是常会对着萧若雨发呆,这孩子有几分像妍樱,如果真的是他和妍樱的孩子,那该多好呢!
于此,不免有些惋惜,更是有几许心痛,他们本该可以有孩子的,只是,那孩子还没来到世上,就已经夭折了,虽然现在有若雨和梅妃的两个孩子陪在他身边,几个妃子也传来喜讯,可是,他心中却一直残留着那么一块,装满了沉沉的懊悔、惋惜、愧疚。
“父皇,”萧若雨扬手在萧雨桐眼前挥了挥,轻唤了一声,母妃死后,父皇就一直心神不宁,经常发呆,念及此,萧若雨只觉得心颤了一下,有种疼痛的感觉,为母妃心疼,亦心疼父皇,他不想看见父皇因为母妃而如此心碎神伤。
“来吧!”萧雨桐回过神来,将古琴拿起,平放在自己的双腿之上,抬头对着萧若雨笑笑,看见萧若雨手中的笛子,脑中浮现妍樱拿着青玉笛吹奏的情景,白皙的脸上带着清恬的笑意。
十指轻放在弦上,轻拨起来,清越之声悠扬飘起,笛声随之与它相和,亦有屋外雨声相和,清脆婉转低吟之声,时而哀怨,时而忧愁,这之中满满的思念之情,亦如萧雨桐此刻对妍樱的思念之情,如雾般的双眼紧盯着莲池那端,那里埋葬着他最爱之人,近在咫尺,却是天人永隔。
他记得妍樱在临死之前说的那话,她说她不想离开这里,她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想一个人在黑暗的棺木之中腐化,她要他把她葬在这莲池之中,这样,即使她死了,她也可以在这里看着他,陪着他!
那满池的莲香飘散开来,被风带进了他的鼻子之中,撩开他的心扉,悲恸之情随之袭来,心下悲苦,眼睛竟是有些酸涩起来,有种因念而生的泪水在眼眶之中翻转着。
雨依旧淅沥的下着,雨雾笼罩着整个莲池,悠扬凄怨的曲声从莲香宫中飘荡开来,远处石亭之中,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男子,面带忧伤的看着那一池被雨雾罩住的莲花与荷叶,眼中透着无限的思念与哀愁!
长身玉立,一身青衫被风撩起,吹乱了鬓发,秦子楠去丝毫不在意,再来莲香宫,已经过了一年了,她离开也已经有一年了。
这一年过得是何其漫长,让他倍受煎熬,他怎么也忘不了她的身影,他不知道为何他会这般喜欢暮妍樱,只知道他在看见她那一刻竟是觉得心悸,与她相识相处之后,那种情愫蔓延开来,越发的让他难以忘怀,他忘不掉初见她之时她那闲散慵懒的模样,躺在小船之中,面容清恬,出尘脱俗,那般神色,仿若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常常在想,如果她不是他二哥的妃子,他定会带着她远走高飞,那么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模样,她也不会死了!现在,他会与她一起谈笑风生,弹琴奏曲了,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
他也在想,为何他没有先遇到暮妍樱,如果是他先遇到,她就不会身陷皇宫,也不会有这么多灾难,更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可是,有许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够控制的,有些事情似乎都是注定好了的,注定他与她是有缘无分,注定他们相遇相识相知却不能相守。
想着想着,他觉得头有些疼痛起来,轻声叹了一声,循着那曲声看过去,看见那雨雾掩映之中,莲香宫二楼之上,一个男子与一个男孩,一个弹琴,一个吹笛,嘴角溢出一丝笑容,静立而望。
“秦兄,”一身白衫的上官宣举伞走进石亭,收了雨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轻唤了一声,秦子楠缓缓的转过身去,对着上官宣笑了笑,“上官兄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早听说你来了,却没看见你的人影,料想你定是在这里,便来这里瞧瞧,果然看见了你,”上官宣将雨伞放到一旁,走到秦子楠的身边,轻笑着说道。
“上官兄找我有事?”秦子楠看着上官宣白皙清俊的面容,笑着问道。
“木兄听说你来了,想邀你过去叙叙,说是许久未见,心下挂念,”上官宣缓缓而道。
“大哥近来可好?”秦子楠关切的问道。
上官宣笑着点点头,秦子楠亦是莞尔一笑,他本就想来此处看看妍樱和二哥之后,便去瞧瞧他大哥木逸清的,只是一来这里,竟是立住了脚,不想走了。
转身看向依旧葱绿的荷叶,饱满盛开的莲花,双眼迷蒙起来,曲声依旧飘荡,思念凄苦之声让他满心的思念更甚。
上官宣知道他心中所想,循着那曲声看过去,看见了玄帝萧雨桐和萧若雨二人,笛声筝声相辅相和,不禁心生感叹。
这沉沉的悲伤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暮妍樱死后,这满池的莲花竟是整整盛开了一年,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景象!那满池的馥郁芳香散发到整个皇宫,清香之中带着浓浓的悲伤,闻着皆感悲从中来。
他一直觉得暮妍樱是个很特别的女子,他推算过她的命格,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女子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不知道她到底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两年前天现异象,星相有所变动,似乎有什么人扰乱了这星相,而且还是与这帝王之星有关,琴瑟重出江湖,他以为那颗与帝王星有关的星是琴瑟,却在看见暮妍樱之后才恍然醒悟,那时所见之星该是这个女子才是。
他想过要询问她,解开他心中的疑惑,却又觉得这一切竟是注定的,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探寻天机,即使他知道了,有些事情依旧是不能够改变的!可是,他亦曾后悔过,他后悔当时同木逸清一起带着暮妍樱离开的皇宫,如若不是这样,他们相处的时间将会更长一些吧!即使这样想,他依旧觉得矛盾,如果继续留在皇宫,危机未消除,或许她将死得更快也说不定。
有些事情就是这般的让人觉得力不从心,不能事事随心所愿。
与她相处的那段日子,他觉得很快乐,一直以来他都是形单影只的生活,平淡而又略显枯燥的过着每一天,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却让他有了另一种感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明媚的笑容如同那和煦的阳光温暖着他的心,她的坚强,她的淡定,她的调皮可爱,她的风趣幽默,她的机灵聪慧,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看着她受病痛的折磨,他竟会觉得有一丝心痛,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这份情感,将它深埋在心头,成为一种深深的思恋。
他忆起那时的她经常面带笑容的拉着他下棋,即使棋下得乱七八糟,被他数落一番,她却依旧乐此不疲!他也忆起那时的她会讲许多的笑话,直让他笑得前仰后合。
想起那时沉痛之中带着欢笑的时日,他的神情恍惚起来,曲声不断传来,传进他的耳中,恍惚之中,仿若回到了浔安那个小院之中,她独自站在二楼之上吹笛的情景,那满是思念与忧伤的笛声亦如现在所听到的曲调。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她的这种关切与悸动,是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扑进他的怀中失声痛哭的时候吧,那时的她显得那般的脆弱,让他觉得心疼。
有些人注定只能让你默默的守护,有些情感注定只能深深的掩埋,亦如他的情感,她常常取笑他才智过人,情商低下,他只是浅笑不语,是她不明白而已,或许她明白,她不想理会而已,而他也只把这深深的掩藏,注定这是一种纯洁而又高尚的情感,于她,是不可亵渎的。
无声的轻叹,转眼看向秦子楠,他那恍惚迷离的双眼,平静的面色之上透着丝丝的悲戚之色,让人看了心生怜意。
“秦兄,”上官宣唤了一声。
秦子楠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上官宣,歉笑道:“瞧我现在这样,又失神了不是,让上官兄久等了不是,还真是对不住了。”
“秦兄这是哪里话,”上官宣笑道,他明白秦子楠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言明,说明了反而不好。
“上官兄,我们许久未见,不如请大哥到皇宫来,大家聚聚,”秦子楠的眼光穿透雨幕,看向那寂寥的身影,感叹似的说道:“陪二哥说说话也好!”
“好,”上官宣轻声应道,转眼朝玄帝萧雨桐那边看了看,心生悲意。
上官宣拿起雨伞,撑开雨伞,对着秦子楠笑笑,秦子楠会意的走了过去,二人一同撑了伞走进雨幕之中,雨不停的落下,打在雨伞之上,发出滴答之声。
连香撑着小伞站在荷塘之畔,着一身粉色裙衫,歪着小脑袋看着荷塘之中那一页扁舟之上那个身姿英挺的男子,一身的淡青色衣衫,独立在船头,静默的身影显得那般的清冷寂寥。
连香不知道为何哥哥会在这里栽种了这么多的莲花,她记得去年哥哥回来的时候,就命人在这里开凿了一个河塘,种上了满塘的莲花,想不到今年莲花就开满了整个池塘,浓绿的荷叶,雨水洒落其上,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残留在荷叶之上,有风吹过之时,荷叶摇曳起来,那颗颗珠子也随之滚动。白色的莲花开得极致,清幽纯洁,芳香四溢。
白皙纯净的脸上露出一丝清甜的笑意,天真无暇的笑容让人看了心生爱意,玲珑小巧的朱唇微启,清脆动听的声音飘溢而出:“哥哥,你在干吗呢?我也要去你那。”
连如水闻声转过头来,看见了站立在河畔的连香,轻笑了一笑,纵身一跃,掠至连香身边,一手抱住连香的腰身,再一掠,便回到了小船之上,两人双双落地。
连香欢喜的看着连如水,轻快的声音尽显愉悦之情:“哥哥真厉害。”
连如水宠爱的伸手抚摸她的额头,略带责备的说道:“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正下雨呢,下雨天凉,该多穿些衣服才是。”
连香笑着吐吐舌头,连如水接过她的小雨伞,帮她撑着,连香瞧见他脸上的颗颗水珠,忙道:“哥哥,别动!”
连如水不解的看着她,连香笑笑,拿出丝绢,踮起脚尖,伸手想要帮他擦去脸上的水珠,却怎么也够不着,连如水眉头微缓,笑出声来,连香不由得泄气的跺跺脚,嘟囔的嘴唇,不满的说道:“哥哥,你怎么长那么高的个子,害得我想帮你擦擦脸都够不到。”
说完,有些憋气的将丝绢塞进连如水的手中:“我看啊,这事还是你自己来好了。”
连如水瞧着她那鼓起腮帮子的可爱模样,笑容越发的深了,说道:“你这小鬼,怎么只怨我长得高了,也不说自己长得矮了些呀!”
“哼,女孩子家家的长那么高干吗,再说我现在还小呀,你怎么知道我以后长不高?”连香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是是是,香儿以后定会长得高高的。”
连香笑了起来,如花的笑容,转身看向那满池的葱绿与白色莲花,一阵花香飘了过来,沁人心脾,伸手摘了朵莲花,那沾满了雨水的莲花,更是显得清丽可人,放在鼻下嗅嗅,清淡爽澈的花香扑鼻而来。
连如水看着她那动作与神色,有那么一种恍惚,一手执伞,一手放在身后,紧紧的握住,清俊的面容之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双眼迷离的看着连香,那瘦小的身影探向莲花,顺手摘下了一朵白色的莲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是那么的熟悉,曾几何时,她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
“哥哥,莲花只有这一种白色么?”连香转身看向连如水,问道。
连如水从愣怔之中回过神来,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当然不是,这莲花还有粉色,红色的!”
“那为什么哥哥只种白色的?不种粉色和红色的呢,粉的、红的也很好看呢!”连香疑惑的看着连如水。
连如水愣了愣,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连香解释这个问题了,白色纯洁高雅,清幽恬淡,亦如曾经的她,亦是一直停驻在他心中的暮妍樱,于他,他是怎么也不能忘怀的。
当第二次听到她的死讯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悲痛,甚至心存侥幸,希望这并不是真的,她会如同第一次一样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当希望破灭之时,他不得不接受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白色,是对她的死的一种悼念,亦是对往日的种种的一种怀念。
有的时候从睡梦之中醒来,他会恍惚的觉得其实妍樱并没有死,她还陪在他的身边,那时的她还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玄帝的莲妃,那时的妍樱心中还有他,还有他的位置。
有的时候他也有些悔恨自己,为何当时自己没能当机立断,下定决心带她离开,是因为当时他突然感到的那一丝冷漠与疏离么?是啊,那时的妍樱让他有一丝错觉,仿佛不是爱他的那个妍樱,而是另外一个人。只因那时自己的犹疑而害得她……
他也想起那晚妍樱在船上所说的那些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只是这样的事情太过于荒诞了,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可是,曾经彼此相爱的他们,为何突然变得那般的生分,妍樱总是口口声声的叫他连公子,而不像以前会轻声唤他连大哥?为何妍樱对他的爱会变得那般的快,快得让他觉得过往的种种都是虚假的,似乎都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之时皆是烟消云散了?
有太多的事情他想不明白,越想似乎就变得越发的混乱了,越发的觉得怪异了。
连香看着一脸恍惚的连如水,伸手扯了扯连如水的衣袖,疑惑的问道:“哥哥,你在想些什么呢?怎么竟发起愣来了?”
“香儿,你若喜欢其它颜色的莲花,哥哥给你种上可好?”连如水将那烦乱的思绪压制下去,低头看向连香,宠溺的说道。
“好啊,是得多种些颜色的莲花,单单只有这白色,实在是单调乏味了些,”连香欢喜的说道,“哥哥,等雨停了,我们一起种啊!”
连如水伸手抚上她的头,轻柔的看着她,轻轻的点头,抬眼看向那雨中的莲塘,轻笑起来,明年这个时候该会有其它的色彩出现,而不是单调的白色了。
妍樱,你在那边过得可好?
连如水在心底默默的询问,物是人非,莲香如故,昔人今何在?
“哥哥,我摘些莲花放在你的房间吧?”连香仰头看向连如水,笑着问道。
“好!”连如水应道,接过连香递过来的那一朵白色的莲花,白净雅洁的莲花之上带着雨水,当真是清水出芙蓉,清雅动人。
看着那白莲,双眼闪过一丝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眉眼带笑,唇角含笑,心中竟是清明了许多!
他又何必去计较那么多烦乱的事情呢,妍樱永远都是他心中的一朵圣洁的莲花,是他深深爱着的人,是他许诺要好好守护着的女子,或许这就是命定的。
“香儿,我来帮你可好?”连如水笑着问道。
“好呀!”连香纯净天真的笑容洋溢,让连如水的心暖意融融。
琴瑟喜欢白衣,一直以来,他也只穿白衣,在他的眼中,白色是最为纯洁的颜色,出尘不然,亦是高雅洁净之色,他亦喜欢莲花,他觉得莲花亦是出污泥而不染的,是清高而又淡雅的,于是,他便喜欢那绣有莲花的白衣。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都是极为肮脏而又充满罪恶的,所以他讨厌这个世界,讨厌极了,因此,他想从这个世界之中逃离出去,找一个他认为是干净而又宁静的地方隐居起来。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可她不愿意跟他走,因为她喜欢的不是他,可琴瑟依旧喜欢她。可是,直到死,那个女子的心里也没有他,可他却忘不掉她,这一辈子有许多人是忘不掉的,于他,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喜欢的人,一种是极痛恨的人。
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陪在他的身边,安安静静的陪着他,这一陪就该是一生一世了,直到他离开人世,他心里是极宁静却又满足的。
山中的空气很清新,带着花的芳香,清晨还能听见鸟儿的婉转低鸣,清脆悦耳的声音,极其好听,于是,他便穿着他喜欢的白衣,独自坐在门前,微闭着眼睛抚琴。
他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无论是学琴还是武功、医术,都是一学便会,造诣远在他师弟上官宣之上,可他并不以此为傲,甚至在他心中有深深的自卑感,那是来自于他与常人的异样,因为他生就就是异色的眼眸,一黑一紫。
就因为生来与常人相异,他便成了别人眼中的怪物,人人见了他都惊恐不已,有的人大声的咒骂,骂他是个怪物,有的人甚至拿东西砸他,砸得他身上全是难闻的味道。
六岁的时候,他真就那么的想,或许他真就是个怪物,因为他,他的爹娘为了保全他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恨自己,他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是他紧紧的记着爹娘让他要好好活下去的叮嘱,爹娘就是为了保全他这一条命而丢了他们的性命,他怎么能自杀呢?那样岂不是对不起死去的爹娘!
在梅雪国的日子是极难熬的,他承受不住总是被人当作怪物日子,他选择了逃跑,逃离那个在他心中是极邪恶而又肮脏的地方。
七岁的时候,他逃离了梅雪国,遇见了洛清风,一个深不可测的高人,洛清风并没有将他当作怪物看待,洛清风收他为徒,传授他武艺、医术、琴艺,他天赋极高,什么都能学得很快,也能学得很好。
虽然洛清风待他很好,他的师弟上官宣也对他很好,可他心底依旧觉得冰凉冰凉的,他只盼自己能有一双颜色一样的眼睛,能像个正常一样,即使要他放弃他这独有的天赋。
那时洛清风久负盛名,在武林之中享有盛誉,别人只道他只有上官宣一个徒弟,却不知道他亦是洛清风的徒弟。洛清风下山行医,也不带他去,即使他的医术已经炉火纯青,可他却一次也没有下过山。
他常在心里想,或许连洛清风也在嫌弃他,更怕旁人说他有一个这样的徒弟,于是,他越想越生气,便独自下了山,离开了那个待了八年的地方。
那时的琴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报仇,替他父母报仇,也要血洗他所受的耻辱。
于是,他回到了梅雪国,杀了很多的人,那些让他记忆深刻的脸孔,看着他们的脸孔因惊惧而变形,他觉得很快活,那些鲜艳的红色很美。
琴瑟的名字就这样在梅雪国传开了,可谁也拿来没有办法,没人能够打败他,他就那么肆无忌惮的又从梅雪国消失了,仿佛从没回过那个地方一样,可是,他的名字在玄国、青国以及天朝国都传开来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横扫各大门派,打败各路高手,被他打败的人必定会缺少身体的某一个部位,那就是右眼。
琴瑟成了武林的热点人物,有的人说他神出鬼没,有的人说他杀人不眨眼,有的人说他极美,比女人还美,有的人说他武功深不可测,被杀的人都是一招毙命……
十七岁那年,琴瑟遇见了聂冰,有些东西似乎悄然改变了。
初见她之时,聂冰只有七八岁,当时的她正被几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欺负,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是,那时的聂冰哭得梨花带雨,而她那凄惨的眼神像极了她娘临死前的模样。
他便忍不住出手救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女人,他一出手,那些人便都死了,得了救的聂冰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惊恐的模样,她只是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便走,她却又说了句:“你真美,尤其是你的眼睛,左眼像黑珍珠一样,右眼如紫水晶一样耀眼,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
琴瑟愣住了,转头看她,见她正脸带泪痕的看着他笑,琴瑟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聂冰便又说了一次,琴瑟笑了,他笑起来更美,可是他很少笑,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笑了,可他在听见聂冰说这话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
他想起了他娘,那个极美的女子,她也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没有想到聂冰竟也会说这样的话,琴瑟看着她,他只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后悔救了她。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琴瑟轻笑着说道。
聂冰摇摇头,苦笑道:“我没有家,爹娘早已死去,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何谈家呢?”
琴瑟愣怔的看着她,少顷,低低的说了句:“那你可愿跟我走?”
聂冰笑了,纯真的笑容:“好。”
琴瑟便拉着她的手,带着他隐居起来,那段日子他很快乐,他也学会了渐渐去忘记某些东西,譬如那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尘世。
聂冰虽然只有七八岁,可她看起来却像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可能是因为这么小便要在世上艰难的生活,让她早早的知道了许多的事情,比一般的女孩子要成熟许多。
有的时候,琴瑟有些恍然,他觉得如果真要这样过一世倒也不错,可是聂冰却是个眷恋凡尘的人,她不希望一辈子待在山中等死,她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琴瑟亦对她无可奈何,便也只能应了她。
聂冰进了暮府当丫鬟,暮府的老爷夫人还有小姐皆是不错的人,待下人很好,夫人见她乖巧伶俐,便让她做了暮妍樱的贴身丫鬟。
琴瑟偶尔会去看她,但是,他只在晚上的时候才去,白天的时候他是不会去暮府看她的,见她过得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武林之中因琴瑟的销声匿迹而变得风平浪静的,武林人士皆因此而暗自庆幸,庆幸这个大魔头终于能够从江湖上消失了。
低低的琴声在空旷的山中响起,低沉而又凄凉的音调,让人听了心中也染起悲哀,琴瑟一副平静的脸色,双眼微闭着,手指轻动,缓缓而奏。
纷乱的尘世果真是太过于复杂了,一入红尘多烦扰,很多事情都会变的,性情、心境也会变的,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变的可能会更多。
爱恨痴缠怨念生,聂冰便是执着于这个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琴瑟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院中那一棵木棉花树,木棉花树上已经开了火红火红的花朵,那是他们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一起种下了,可等到它开花的时候,却只有他独自欣赏了。
聂冰就埋在了木棉花树的旁边,他愣愣的看着那里,怔然出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聂冰和他一起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很快乐,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