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隋唐 ”
杨林有些厌烦,皱眉道:“哪一个来这里,不是身负使命的?你有没有问问,那苏威所为何事?”
门人道;“禀王爷,苏大人说,太子殿下本欲拜访王爷您,但几次均被挡回,时至冬至,百官照例要去东宫祝贺,太子殿下不敢求王爷莅临,但求飞骁军秦将军,能过往一叙。”
杨林听得一皱眉头,沉吟道:“冬至一节,百官东宫见太子,也是惯例……秦蒙,你就去一趟,这也算是朝臣应尽的礼节。”
秦蒙也不好说什么,拱手答应,叫上已经从家里回来的豆卢远和达奚暠,也不准备什么,直接出来先见苏威。
“这位想必就是苏大人了。幸会幸会。”秦蒙知道,眼前这位暂时官居大理寺卿京兆尹的苏威,是隋朝非常显赫的权贵之一,别看现在还不算斩头露角,以后,那也是风光无限的。
苏威亦是拱手见礼,笑道:“秦将军威名。四海咸知,今日得见,苏某才是三生有幸啊。太子仰慕秦将军久矣,故而在冬至一节,请见秦将军。”
秦蒙打个哈哈:“太子高看秦某了,太子乃大隋储君,秦某不过是行伍间一赳赳武夫而已。能念及秦某贱名,已是天大的幸事,遑论派苏大人这样德劭长者说个请字。苏大人,即是太子有请,那就请吧。”
苏威感觉有些不舒服,秦蒙这话,说得倒是客气,只不过那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不过,秦蒙示意可以走了,苏威也只能说声请,便带着秦蒙达奚暠豆卢远三人,迤逦赶往东宫。
那东宫府邸,距离靠山王府并不算太远,走路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不过,秦蒙跟着苏威,行至半路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从东宫府邸大体的位置上,一直到秦蒙所在位置,车水马龙,数不清的官员,带着厚礼,排队等候进入东宫府邸。
秦蒙不觉一皱眉头,这连东宫府邸的门都没看见,就在这里排队,估摸着,没有两个时辰,是别想进门啊。
眼见各色人等把路给挤得水泄不通,秦蒙略一沉吟,微微一扭头,说道:“豆卢远,去,扒拉条道出来。”
豆卢远拱手称是,奋身一挺,往人堆里一扎,双臂左右一分,那拥挤的人群发了声惊呼,被豆卢远生生分出一条路,达奚暠在侧眼见有人再回原位,便跟着推,给秦蒙扒拉出一条道来。
秦蒙十分反感这种排队觐见,说白了,就是十分卑微的去祈求一个求关注,求上升的通道。
如果是因为公序良俗,秦蒙排队也就排队了,那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样去见掌权者,尤其是可能是未来君上的上位者,秦蒙觉得这就是苟且钻营。
为了苟且钻营而排队,秦蒙是没那个耐心的。
排队人群,都是当朝官员,不似民间野蛮。
因而。秦蒙挤过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是低声抱怨,谁都知道,在帝都大兴,可别跟不认识的较劲,这里,谁知道隐藏着多大的鱼呢?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小小抱怨一下就行了,能在太子府前排队,总有那豪横的主儿。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东宫府前,也敢造次?”说话之人胖大身躯,虽是穿一身锦袍,但器宇轩昂,一看就是有过行伍经历的。
豆卢远在飞骁军,跟随秦蒙杨广,行军用武学了不少,学的更多的,就是没人能比我更横!
“飞骁军左将军秦将军在此,闲杂人等,莫要挡了我家将军道路!”
豆卢远一边说着,一边直直冲向了这人。眼见这人并不躲闪,抬手就往对方肩膀压过去,想要用力将这人扒拉开。
不想,豆卢远手搭到这人肩膀,使了五分力道,竟然难动这人分毫。
“哼,就这点力气,也敢在东宫府前撒野?素闻飞骁军为大隋第一战力,今日观之,不过尔尔。”
那胖大男子轻蔑的表情,顿时惹怒豆卢远,他一个垫步身体抢前,右脚无声无息撩起,正中那胖大男小腿,将这人踢得一个趔趄,紧接着,豆卢远借着对方趔趄的间隙,搭住他肩膀的手使足了力气一掼,顿时将胖大男狠狠摔倒在地。
“反了,反了,左骁卫的人也敢打。来人,来人,给我狠狠打!”那胖大男做梦也想不到,在京城的地界上,居然有人敢对他下手如此之狠。
伴随着胖大男的叫喊,周边十余人齐齐发喊,冲着豆卢远,一拥而上。
达奚暠眼见豆卢远被围攻,当即上前助战。
左骁卫,是京畿禁军的一部,能拱卫京师,可想而知,其战斗力肯定是强于一般军旅。
但左骁卫碰到的,是大隋第一劲旅飞骁军的军官。
豆卢远和达奚暠。本就是军旅世家出身,自幼就修习武艺,投身到飞骁军后,在这个不讲人情世面的地方,身为虎狼之师的军官,能镇得住场的唯一途径,就是不断强大自我。
飞骁军从来就不是以数量取胜的,从上到下,都信奉一个原则,无论来敌多少,别说是挑衅了,就是看你不顺眼,先把你砸趴下再说!
达奚暠豆卢远拳打脚踢,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十六个精壮汉子,就倒了一地。
“让开,让开!”豆卢远达奚暠看都没看倒地的人,直接冲着围观人群喝道。
围观人群眼见这俩如此凶恶,谁还敢挡路啊?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让秦蒙摇摇摆摆走向东宫府门。
就在秦蒙都已经看到东宫府门的时候,忽然。让出来的道路前端,急匆匆走来几人,为首一人在秦蒙前十几步距离上站定,喝道:“你们可是殴打左骁卫伍将军的人?”
达奚暠上前一步,斜着眼睛看了说话那人一眼,打着响鼻道:“什么左骁右骁的?我们打的,是拦住我家将军去路的人。”
那人冷哼一声道:“怪不得人言飞骁军狂到没边了。天子脚下,东宫府前,殴打左骁卫统领伍将军,还这般大言不惭,莫非,你们眼里没有王法了么?”
秦蒙轻轻一拽达奚暠,示意他别说话。
达奚暠动手的能力。肯定是远高于秦蒙的,但是在讲道理动嘴上,达奚暠豆卢远肯定是业余的。这种专业的事情,秦蒙还是自己出面比较好。
秦蒙上下打量一下对方,撇了一下嘴道:“不知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啊?上来就给飞骁军定个狂到没边的调子,咋的,想欲加之罪啊?”
对方一愕,万没想到,秦蒙竟然在众人面前打人的情况下,率先整个好像被欺负的形象。
那人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拱手道:“我乃太常少卿辛亶(音dan),听闻有人在东宫府前动手伤人,故而过来看看。这位,想必就是飞骁军左将军秦蒙了吧?太子听闻秦将军威名,折节请交,奈何如此无礼?”
秦蒙似乎是听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
“无礼?辛大人,你可是太常少卿啊,专门负责朝廷礼仪的。刚才你也说了,太子折节,欲见秦某。秦某这就如同是祖坟冒了青烟一般,思谋着得赶紧见太子谢恩啊。于是,就让手下赶紧给清出一条路来,这,这,这可是秦某急迫遇见太子,以报太子折节之雅意。怎生在你看来,就成了狂到没边了?”
辛亶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你说秦蒙狡辩吧,可人家有道理在里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挑出毛病来。
“可秦将军纵容手下,殴打左骁卫伍将军,将左骁卫十余人打倒在地,逞强行凶,是不争的事实吧?”
“打住,打住啊。”秦蒙马上予以反驳:“辛大人,虽说眼见为实,可你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么?本将军手下,跟那个什么……对了。左骁卫伍将军,仅仅是因为借道发生口角。之后,那伍将军大放厥词,言飞骁军不过尔尔。这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飞骁军自建立之日伊始,就以大隋第一战力自居。如今,却有人当面出言嘲讽,若是不给点厉害瞧瞧,岂非坐实飞骁军不过尔尔?那国家花那么多钱养活飞骁军干什么?连当面质疑都不敢有力回击,直接脱掉铠甲,回家抱孩子去吧。还有啊,咱得讲道理,本来呢,伍将军和本将军手下,是一对一斗殴,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之后,伍将军可是叫人意图以多欺少,谋害本将军手下。这时候,性质就变了,本将军手下迫不得已,自卫还击,这,你就算是说破了天,也得承认吧?”
辛亶目瞪口呆,秦蒙巧舌如簧,居然把行凶打人一事,不是说成了斗殴,而是硬生生弄成了自卫还击,这简直就是毁人三观的诡辩啊!
“好一张利嘴,竟然能如此搬弄是非。可知大隋是讲法度的,并非是巧言令色就可开脱罪责的!”
秦蒙顺着声音看去,见一身材很消瘦,却是两眼精光直冒的人,站到了辛亶的身边。
“哦?这又是哪位?怎么如此诋毁秦某?理不辩不明,事不争不清,莫非,只有闭上了嘴,任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才是道理么?”
这人嘴角轻轻上扬,冷笑道:“吾乃东宫六率中郎将元城是也,秦蒙,你率人于东宫府前滋事,并打伤左骁卫统领,吾司职东宫戍卫,若是不管不问,岂非玩忽职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