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隋 ”
与刚来秦家庄的时候相比,苏夔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稳重,而且也不像刚来时候那般的目中无人,如果说大师兄魏徵让他觉得惊艳的话,那老师秦风就给了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恩师。”
先是抱拳施了一礼,苏夔这才侃侃而谈道:“弟子如今不是官员,所以对民部的事务也不太熟悉,只能提出一点粗浅的见解,还请恩师不吝赐教。”
“说就是了。”秦风有些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在古人看来是规矩,但在他看来,或许有一定的必要,但却太刻板了些。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有什么话说出来探讨便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
苏夔先是一楞,随后一脸拜服道:“恩师大才,出口成章,可见恩师只是不屑于寻章摘句,学生佩服。”
“...”
我又说什么了?
秦风有些莫名其妙,这年头人均都是舔狗吗?本来以为自己收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刺头,怎么没两天也成了这个样子...
苏夔不知道自己崇拜的恩师正在想什么,只是老实地回答之前的问题道:“恩师,从百姓来说,这大食数字简单易学,纵然是再蠢笨之人,只要下一番功夫就能学会。学会之后的好处不言而喻,一来,自家每年要交多少赋税,不需再凭那些小吏一张嘴颠倒黑白,欺上瞒下。”
“二来,出门买东西也不会被奸商欺骗。”
“三来,学会简单的算学,百姓们就能合理分配家中的存粮,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说完,苏夔有些忐忑地看着秦风,如果他老子苏威看到这个场景的话,定然会破口大骂,因为他这个儿子,哪怕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时都不曾出现过这种情绪。
“伯尼所言都对。”
秦风笑笑,先是肯定了苏夔的回答,然后看着四人道:“不过这是对百姓来说,你等有些现在已经是官员了,有些日后定然会为官,所以学习的东西也必然要在这方面派上用场。”
“我稍微举个例子。”
秦风笑着捡了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线。
“你们中有库部主事,职责就是管理仓库。你们且看,这一条横线和一条竖线组成的图案,我把它叫做直角坐标。”
四个学生都围拢了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秦风的讲解。
“这条横线,你们可以等分用来代表时间,这小小的一格,可以是一天,一月,或者一年。竖线往左,可以代表以前,往右,可以代表以后。”
“至于这条竖线,你们可以列出数量,比如一等分就是百斤,或者千斤。”
“如此一来,时间和重量就有一个相交的点,代表的意义就是某年某日,仓库中支出或者存入了多少东西。”
秦风随意地连了两条线,笑道:“你们看,这个点对应横线的左端一格,我们且把它看成昨天。对应着竖线上端一格,我们可以当仓库进了一百斤的铁料。连起来就是昨日入库了一百斤铁料,这是不是直观很多?”
“你们在仓库中每种东西旁边都贴上这么一个表格,支出和收纳都清清楚楚,岂不比你们需要用去再去翻找方便不少?”
“原来还有这等用法?”
三个官吏欣喜若狂,苏夔则是淡淡的笑了笑,其实早在秦风讲了一半的时候,他就理解了秦风的意思。可这并没有让他自满,他在思考的是,为什么秦风能想到这种用法,自己却想不到呢?
“还有,民部每年年终的时候定然都会总结,与其各种翻找资料,长篇大论的记录,为何不列一个表格?”
秦风又拿树枝在地上花了一个后世最为简单不过的表格,笑道:“看到没有,当别人抱着一本厚厚的账簿来回翻找的时候,你们只需一张或者数张纸就能达到同样的目的,还能比他们做得更快,更好。”
四个学生心满意足的去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表格、直角坐标系已经被秦风运用到了军营之中。
“秦玄,你负责把每天将士们的训练量,还有物资的消耗都用这种直角坐标系记录下来,一天都不能少。”
秦朗还在大营,秦风只能交代身边的秦玄道:“还有,明天记得提醒我,要在全军之中抽出一百人来,我要单独训练。”
一支成建制的军队,必须有一定数量的斥候,而这些斥候往往是一支大军中最为精锐的一群人。
因为他们的责任最重,条件最为艰苦,死伤的概率也是全军中最高的,所以秦风希望能够打造出一支后世特种兵一样的家伙来,不仅能够侦查敌情,在有些时候,说不定还能起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秦风尽心尽力地筹备着这支近乎一盘散沙的军卒时,这个消息基本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兴城,刘家也自然不出意外地得到了消息。
河阴县公府后院大堂上,老太太端坐在正中央,下面两个孙媳脸带笑容,尽量捡着好听的话说。
大夫人崔氏看着老太太的心情不错,找了个机会突然开口道:“祖母,您还不知道吧,咱们家那个姑爷可是进了军中呢。”
二夫人范氏闻言皱起了眉头,可还不等她开口,就听老太太惊讶道:“可是真的?莫要听信了一些传言便乱嚼舌根。”
崔氏有些不满,但却不敢对老太太表露出来,只是点头道:“绝对是真的,整个大兴城都传遍了。而且咱们那个姑爷还是白身进的军营。这倒也罢了,只是想着他手无缚鸡之力,孙媳就有些为婉婷妹妹担忧啊。”
“果真?之前不是说子玉在教导晋王吗,怎么好端端突然去了军营?”
范氏看见老太太满脸的担心,就宽慰道:“祖母无需担心,孙媳听说是陛下亲自下旨,说是要为晋王准备一支亲卫军,想来妹夫只是负责练兵,以后未必会率军征战。”
“练兵?”崔氏的脸上浮出一抹冷笑,不屑道:“可我怎么听说他今天早上刚刚去兵部闹了一回,若不是有我刘府的面子在,只怕他早被人乱棍打将出去了。”
范氏一脸笑意道:“恕妹妹孤陋寡闻,不知姐姐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不等崔氏回话,范氏继续道:“据妹妹所知,妹夫今日确实去闹了兵部,可却没说什么刘家的女婿。凭借妹夫晋王老师的身份,兵部敢拿他如何?”
“更别说今日还有民部尚书苏大人称妹夫为小友,听说辽东李氏也和妹夫关系不浅,更别说皇后娘娘亲自命鹰扬卫拿了向妹夫索贿的兵部门子。敢问姐姐,妹夫借了刘家的力,是从何处听来的?”
崔氏被气得面色发白,她万万没想到,范氏竟然把这事打听的这么清楚。
“够了!”
老太太人老成精,自然能看出两个孙媳之间的暗斗,心中也只是微微一叹。
这事,没法管啊。
“这些事,不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能够执啄的。子玉是秦家的家主,虽说是你们妹夫,却不是晚辈,要说也自有方儿来说,你们莫要插手!”
而远在甘州的刘方虽然还不清楚秦风打闹兵部的事,但由秦风练兵的消息却已经传了过来。
拿着一张纸条,刘方对自己的幕僚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让晋王和太子相争,胜者得继大统?”
刘方的心里其实充满了担忧,他不站队,新皇登基注定没什么好处,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秦风已经被打上了晋王的标签,夺嫡之战,可不是那么好介入的,搞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幕僚试探着开口问道:“圣心难测,敢问公爷,您的这位佳婿,与宫中关系如何?”
刘方摇摇头,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他自然不是一个纯粹的莽夫,但他确实对政治不太敏感,再加上身在甘州,远离中央多时,有些说不好如今朝堂上的局势。
“不好说,但陛下既然放任晋王跟着子玉学习,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吧?”
对于秦风,当年定亲的时候刘方见过一面,有些顽劣,但却透着一股精明,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下嫁给一个五品小官的儿子。
“公爷,不妨看看再说,陛下的心思,我不敢妄加揣测,但陛下想要重用晋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陛下春秋正盛,身体也没有不好的传闻,想来短时间内...姑爷跟着晋王,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祸福难料啊!”
甘州的局势还算安稳,但和西域诸国、以及西突厥的小摩擦却从来没有断过,而刘方的心情正如此时甘州的局势一般,充斥着薄薄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