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隋 ”
江阳城大门口,秦风背负双手肃立在一边,一脸肃然地看着一辆辆马车缓缓进入城中。
车上的伤员大部分都是腿脚被冻伤的,这事没办法,秦风可以拿出防水布当冲锋衣,可却没办法把棉鞋拿出来分发。而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差的年头,还一直在野外行军,坚持下去没有丝毫的意义,所以秦风才不惜以身犯险,也要逼迫罗厉把他们留在江阳养伤。
坐在马车上的伤兵们都一脸感激的看着秦风,他们心里其实很清楚秦风为了让他们留在这里,定然付出了不少的代价。若是换成其他人领军的话,必然会要求他们继续行军,纵然死了也无所谓。
打仗嘛,哪能不死人的?
从这一点上,秦风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可能也永远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将军,至少他无法容忍自己麾下的将士白白送死。
微微一笑,秦风大声道:“大家无需担忧,我已和罗将军说好了,大家在江阳定然能够得到妥善安置,希望等我回军的时候,能够看到大家活蹦乱跳的归队!”
“多谢秦先生!”
参差不齐的道谢声响起,只有一个情绪颇为沮丧的士卒开口道:“秦先生,某本想跟随秦先生去杀敌建功,偏偏这脚却不争气,气死人了!”
秦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急什么?没了南陈还有突厥,大隋的敌人很多,好好把脚养好,以后多的是杀敌建功的机会。”
罗厉在旁边有些尴尬道:“秦先生放心,江阳的药材和郎中都不缺,末将定然不敢怠慢。”
秦风一直跟着这些将士去到了安置他们的土屋,看到那些灰蒙蒙的房间,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罗厉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的本事应该不差,立刻大吼道:“都他娘楞着干什么,立刻把屋子清扫干净,火盆也烧起来!”
秦风脸色缓和了一些,转头对罗厉道:“如此便多谢罗将军了。”
罗厉满脸赔笑道:“秦先生说的哪里话,都是末将应该做的。”
秦风伸手从秦朗的怀中拿过一个小包袱递给罗厉道:“这些兄弟们就劳烦罗将军,这里有些银子,权算他们在此修养的花销。”
“这...”
罗厉想拒绝,毕竟安置这些将士又不用他自己花钱,用朝廷的银子来卖人情挺好的,若是再收钱的话...
秦风却根本没给罗厉拒绝的机会,径直开口道:“这些都是秦某的同袍,能力范围之内,我不会袖手旁观,至于罗将军这里,能够收留这些将士便是帮了秦某的大忙,怎么让罗将军再破费。”
罗厉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有些过,所以此时本想给秦风卖个好,可秦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却让他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位不会是想着回去以后收拾我吧?
秦风没管罗厉是怎么想的,直接把包袱硬塞到他的怀中,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当看到罗厉亲自把秦风送出来,还满脸堆笑,一副讨好的模样,刚才那个拦着秦风不让入城的旅帅顿时低下了头,努力的缩着身子,尽量躲避着秦风的视线。
秦风的目光一扫而过,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多做停留,然后转身拱手道:“罗将军留步,秦某这就出发了。”
罗厉拱手,目送秦风一行离开以后,才回头喝斥那个旅帅道:“丢人现眼的玩意,缩头缩脑,你他娘的是个王八?”
旅帅自然不敢说自己得罪了秦风,否则的话,就凭罗厉刚才对秦风的态度,不敢说会杀了他祭天,但被收拾却是免不了的,起码也是免职降为大头兵。
发泄一番,回到自己的治所以后,罗厉直接瘫倒在了床上,只感觉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所浸透了。
“贺若弼那两个兄弟还以为能稳吃这位,可传言晋王殿下并不平庸,如今更是掌握着南征大军上下的生杀大权,若是秦先生没事还好说,若是有个万一...”
罗厉觉得自己很幸运,他的身体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后怕还是浸透的衣物实在太过寒冷。
“到时候别说那两个蠢货,只怕贺若弼都未必能够承受晋王殿下的怒火!”
...
寿春同样飘扬着雪花,不过这些却和杨广没有太大的关系。
此时的他正一脸微笑地聆听着贺若弼汇报最新的情况,没有任何一点生气的迹象不说,看起来还颇为高兴。
偷眼打量了一眼杨广,贺若弼有些心惊。
难不成晋王的城府已经这么深了吗?
低下头,贺若弼继续道:“吴州已经发现了南陈的斥候,末将已传令三军准备迎战,同时又派出三千人渡江试探,为大军渡江撒清障碍。”
呵,三千士卒就能为十余万大军扫清渡江的障碍,你他娘糊弄鬼呢!
杨广随意地挥挥手,淡然道:“孤知道了。”
弄不清杨广的心思,贺若弼只能缓缓退下。
看着贺若弼离去的背影,杨广放松了紧攥的拳头,他方才真想直接一拳打过去,可考虑到大局,他又不得不忍下来。
没办法,他带来的大军并不算多,毕竟杨坚还要防备北边的突厥,也就是说,他想攻破南陈的话,就必须倚重贺若弼和韩擒虎这两员手握大军的重将,否则他们阳奉阴违的话,这仗究竟如何还真不好说。
“左仆射,你以为如何?”
杨广的突然开口让高颎楞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开口道:“贺若将军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南陈虽说少了萧摩诃这员宿将,但剩下的也并不都是蠢货,自然会在大江沿线重兵把守,我军若是在对岸有一支大军接应的话,定然能够事半功倍...”
才怪!
高颎不是不通兵事的书生,他比杨广还清楚三千人,尤其还是三千步卒,在十余万大军面前是多么的无力,毫不夸张的说,南陈的大军就算再不行,一个冲锋就足够解决三千人了,接应个屁啊!
但大隋上下谁都清楚高颎和贺若弼的关系,这个时候,除了原谅他并给他站台以外,还能怎么办呢?
杨广不置可否,转头问杨素道:“右仆射以为呢?”
杨素闻言便道:“三千人...只能说聊胜于无吧,南陈众将不傻,除了防守荆襄一线以外,大江沿岸定然也会集结重兵把守,所以愚以为那三千人起不到什么作用。”
杨广立刻接言道:“孤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已经写信让秦风部先行退回来了。”
“这...”
高颎想要开口,但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好歹也是堂堂左丞相,死磕秦风这个小人物的事做不出来。况且在高颎看来,阻挡杨广立功才是第一要务,区区一个秦风,何必抓着不放?
“好了,此事无需多言。”杨广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了性,然后继续道:“南征,孤以为攻破建康乃重中之重,建康破则南陈亡,所以传令吴州,立刻整军,收拾战船,定要做出一副立刻渡江的姿态来。”
“再传令韩擒虎总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大军中挑选一支精锐,准备从陆路直捣建康。”
“命光州刺史高劢、虢州刺史崔仲方、行军总管杜颜等将整军备战,到时佯攻南陈,为韩擒虎总管吸引南陈的大军。”
“其余大军随孤一起行动,直捣建康!”
这是纯粹把贺若弼当成了偏师,而韩擒虎则是主力。
高颎有心为贺若弼争取一二,但他的心里也清楚,杨广对贺若弼的厌恶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不论自己怎么说都不会有任何的作用,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立场不明的杨素,这事只怕根本成不了。
想到这,高颎的心中便万分埋怨贺若弼,你说你堂堂一个宋国公,和秦风一个白身置什么气?
输了丢脸不说,赢了难不成能显示你有多牛逼?
如今攻打南陈的主力还平白无故落到了你的老对头韩擒虎身上,就连秦风都被晋王的一纸诏令给找回来了,这不是赔了夫人有折兵是什么?
毫无疑问,在高颎看来,贺若弼就是主次不分,不懂大局,更别说还和那个滕王搞得不清不楚,纯属是自己作死。
“下官领命!”
杨素倒是干脆无比,在他看来,杨广的调兵遣将没有什么差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完善的计划,而他和韩擒虎、贺若弼也没有深交,自己领兵出征是不可能的,他们两人谁立头功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无事的话,两位仆射便下去安排吧。”
高颎和杨素走了,杨广也出了临时府邸的大堂,遥遥看着南方,心中宛如一团乱麻。
子玉兄,你可回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