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隋 ”
胥伥的得意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瞎乐,在他看来,晋王杨广没有得到陛下的命令,甚至没有进宫去请示独孤皇后,就擅自离开大兴城,这是作死!
当然,让杨坚宰掉自己亲儿子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稍微惩戒一下,适当的露出一点厌恶之色,杨广还怎么和太子殿下争?
不过,令胥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待他的不是杨坚的夸赞,更不是对杨广的愤怒,而是一个茶杯,还带着热茶的茶杯。
“狗一样的东西!”
杨坚勃然大怒,砸了一个茶杯之后还不解气,对左右大喝道:“来人,把这狗东西拖出去,重责二十棍!”
“陛下,末将…”
胥伥惊呆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在来见杨坚之前,他都没有查探到杨广出了大兴城去干什么,如今看来,这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才是...
不过他不敢躲,只能仍由滚烫的茶水淋了自己一身,自己的鲜血混合着茶水缓缓滴落...
旁边的内侍不敢怠慢,直接拖着胥伥出了殿外开始行刑。
杨坚没再去搭理他,而是吩咐道:“召集群臣议事!”
东都洛阳同样有一套官员班子,平日里不甚起眼,命令也出不了洛阳这一亩三分地,可如今的情况不同。既然天子杨坚身在洛阳,他们的重要性也就突显了出来。
不过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来到行宫之后,见到的不是别的,而是正在挨打的胥伥。
“那是...胥伥?”
一个官员有点不敢相信,要知道这位鹰扬卫中郎将平日里可是能横着走的角色,今儿是怎么了?
“别乱看,脑袋不要了?”
身旁的同伴连忙拉着他大步离去,在皇帝面前,胥伥或许只是一条狗,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但在他们的面前,胥伥还是那个夺命的阎王,随时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可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怎得连胥伥都挨了责罚?”
两个人低着头快步而过,但交谈的声音却没有停下。
“谁知道呢?听说有报捷的士卒入城,随后就传出了陛下召集百官的消息,至于其他的,还是莫要多管的好。”
“...”
东都洛阳的群臣在半个时辰之内尽皆赶到了行宫,然后由尚书右仆射杨素亲自开口,将萧摩诃投降的事说了一遍。
杨素话音落下,大隋的文武百官得悉经过,一方面感慨着一把年纪活到他娘的狗身上去了,连个少年郎都不如。另外一方面就该不该趁机一举扫平南陈,争论不休。
主要有两个观点。
其一,原荆州的数郡富庶,囤积了粮草、兵器等充足的战备资源,现成的就在那摆着。
韩擒虎、伍建章收编萧摩诃麾下十余万大军之后,将士总数迫近三十万,如果再加上贺若弼的兵马,大隋在南方布置的兵力达到了恐怖的四十万!
试问没有了大江这道天堑的南陈凭什么阻挡?
其二者,担忧萧摩诃是贰臣,他的忠心有待辩证,谁敢保证他不会动什么歪心思,反复之后再次背叛大隋?
战线拉得过长,不免会产生漏洞。灭国之战务必谨慎,操之过急,容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理当以稳妥为重。
反正这数郡已经握在囊中,闷头发展个两三年,顺势调走萧摩诃,将他麾下的兵将吞并之,再起兵攻伐南陈不要太轻松。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建议立刻进攻的以尚书右仆射杨素为尊,大肆论述了一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
而建议以稳妥为主的则以尚书左仆射高颎为尊,理由同样很充分,不过他们内心所顾忌的却并非什么萧摩诃的忠心问题。
说实在话,天下大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要萧摩诃不是个愚蠢到极点的家伙,就不会做出再次背叛大隋的事来,否则天下之大,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他们真正害怕的是由晋王杨广统军,没人认为南陈还有还手的余力,而灭国的功劳又太大。杨广如果覆灭南陈,势必会顺势进入朝堂,说不定还能拉拢一批军中的将领。
如今秦风已经阴差阳错立下了如此功劳,甚至拉拢了韩擒虎和伍建章这两员大将,他们怎么可能还仍由杨广立下功劳?
于是乎,大殿就成了菜场,两方官员吵得不可开交,吵得情绪不佳的天子杨坚烦了,大为光火的叱责满堂公卿不着调,不能为他排忧解难。
不过到了最后,依旧没能吵出一个结果来,反倒是晋王杨广得了个代天巡狩的名义,可以正大光明前往南方。
于是乎,六月中旬,秦风又遇到了他那个身份最为尊贵的弟子。
“子玉兄!”
一脸惶然的杨广狂奔进秦风的病房,看着一脸枯槁的秦风,那眼泪就仿佛连成串一般,不停落下。
“哭什么?”
秦风麻溜地起身,一把端起小案上的米粥,大口吞咽着。
杨广则被惊呆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结巴道:“子玉兄,你...你没事?”
“本来有事,现在没了。”
一碗稀粥下肚,秦风非但没有饱的感觉,反而觉得更饿了,眼巴巴地看着杨广,问道:“身上可有什么吃食?”
杨广有些发懵地摸出两个馕饼,秦风也不嫌弃,抢过来就往嘴里塞,那模样,就跟饿死鬼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广有些迷茫,不解道:“得到你重病不起的消息,我甚至都不敢跟嫂子说,连母后都没有禀报就偷跑来了,结果你是装病?”
“还有那群御医,不少七老八十的老东西们全部被父皇给赶来了,那把老骨头差点没折腾散架。那群太医要是知道你只是没吃饱...你猜他们会不会冲过来,掐死你?”
杨广确实满腹的怨气,他担心了一路,连续累死三匹骏马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结果这位什么事都没有,就是饿惨了,谁能不气?
“这事...”两张馕饼下肚,秦风满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长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我出使南陈这事,就有人要陷害于我。如今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那些人还不得急疯?装个病把这事蒙混过去,有什么不好?”
“子玉兄是说...那事是皇兄做的?”
“八九不离十。”秦风点点头道:“儒家弟子势大,太学更是所有儒家弟子心中的圣地,那事虽说是事出有因,又以太学落败告终。但他们终究是和太学对立了起来,陛下一开始让我出使南陈,无非是让我远离大兴那个是非之地,出来转转再回去。”
“可太子却想让我死在南陈,所以他传出了那个谣言,无非是借南陈君臣的手来把我干掉。可如今我非但没有被干掉,还立下了大功,你猜太子会不会就此罢休?”
杨广恍然大悟道:“所以子玉兄你就装病,好让皇兄以为你快死了,无需他亲自出手?”
“一开始是真病,后来是装的。”秦风有些无奈道:“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杨广笑道:“子玉兄放心,小弟在半路上已经接到了父皇的圣旨,要我代替他巡狩南方,所以这次不算是小弟私自出来,无碍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秦风摇头道:“而是覆灭南陈的统帅一职。如今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南陈不过是苟延残喘,轻轻推一把就能让南陈跌入深渊,太子会把这份功劳让给你吗?”
如果说有大江天险的南陈是块硬骨头,杨勇乐意见到杨广去啃,甚至崩掉满嘴牙的话。失去了大江的南陈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恨不得吞进自己的嘴里,怎么可能让出去?
杨广沉吟片刻,发狠道:“既然如此,要不我直接上书父皇,一鼓作气的灭掉南陈?如今我就在前线,纵然皇兄想要有所动作,但想来父皇也不会舍近求远,如何?”
“不妥。”秦风摇头道:“阿英,南陈积累多年,并不缺乏钱粮。南陈的将士的确算不上能征善战,但哪怕少了荆州,南陈依旧有两百万户,一千万人口。大隋一旦表现的太过强势,激起民愤的话,要花费多大的代价?”
“况且荆州新附,人心不稳,未必就能为我所用。就算能够攻破南陈,可地方官吏的更迭,大乱之后的重新恢复,百姓的安抚工作等都并非易事。更别说拿下南陈之后,大隋将与濮部接壤,此国地处西南,历来便为中原王朝的顽疾,不可轻易视之。”
“说实话,现在攻破南陈确实不难,难的是攻破南陈之后的事,大隋立国方才数年,所以不能乱,也乱不起,你明白吗?”
杨广揉揉眉心,秦风的这番话着实让他有些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