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主 ”
其实杨帆的法子说透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或许对大严朝的人来说，得开很大的脑洞才能想得到这样的法子。
但对于来自后世、看过无数故事、小说、电视剧、电影、新闻的杨帆而言。
这只不过是借鉴了后世比较普遍的审讯方法而已。
唯一的难点只在于，到底要抓住哪一个点来作为审讯的突破口罢了。
从关宁向他的汇报中杨帆得知，那些殴打公差的家丁长工最开始并不在场，或者就算在场也离得较远。
不太可能听到林威和张安福发生的口角内容。
其实杨帆也不确定关宁口中所说的“林威酸了张安福几句”，到底是真的酸了几句，还是骂了几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就算是骂，那也最多只有少数几个张家人可能知道骂的内容。
不可能每个人都可以作证！
结果张家众人在大堂上都一口咬定是林威先骂人，继而打人。
这就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漏洞！被杨帆给顺利捕捉到了！
然后，他便想出了这样一个分开审讯的办法。
分开审讯的目的就在于防止窜供。
所以！
杨帆让众人不许说话；
将围观群众赶出大门；
将审讯完和尚未审讯的人分开关押；
将王弘青牵制在宁致远身边；
一切做法都是为了防止别人看破自己的方法后，进行窜供！
甚至，就连选的那四个负责传唤的捕役，都在杨帆的考虑之中。
杨帆并不确定县衙的衙役当中是否有王弘青的人。
如果有的话，他也不确定谁是王弘青的人。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那四个昨天曾和自己一起抵抗过王弘青的捕役，一定不是王弘青的人。
因此，杨帆才选了他们作为负责传唤押送之人。
因为，传唤人必然是最先看破他方法的人之一，而传唤途中也是最容易发生窜供的地方。
倘若负责传唤的衙役有一个是王弘青的人，那另外一个人还可以制约于他。
倘若负责传唤的都是王弘青的人，一旦看破了杨帆的计策，并且还知道上一个人说话的内容。
那么窜供便必然发生！
那样一来，他所有精心的设计自然也就付诸东流了！
不过还好，结果尽在他的预料之中，意外并未发生。
张家恶仆一个个被提审，面对同样的问题，却说出了千奇百怪的不同答案。
虽然提审还未结束，却足以说明张安福在撒谎！
宁致远眼看已经有了结果，便站起来道：“提审就到此为止吧。咱们回大堂去！”
王弘青却站起来阻止道：“到目前为止，张安福撒谎已经很明朗了，但是！这仅仅只能证明他说的是假话，却不能证明关宁说的就是真话，我认为还应该继续提审关宁及为他作证的一方人等。此事方能真相大白。”
王弘青倒是一个厉害角色，短短时间之内，居然窥破了其中的逻辑漏洞！
这并不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
眼下的这场博弈，他已经确定败了。
但他并不决定就此认输！
至少再赌一把，或许还能搏个两败俱伤。
就算到时候证明了关宁等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也仍旧只是失败了，不会带来更坏的结果。
于他而言，这放手一搏是零成本的，却可能收获一个比现在的局面好太多的战果。
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王弘青的提议，宁致远自然不愿意。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哪会愿意再节外生枝？
虽然他比较相信关宁说的是真话。
可万一这“酸了几句”也是关宁为了掩饰己方的过失而粉饰太平的话语呢？
到时候要是大家的言辞合不上，又是一番功夫白费了。
当下拒绝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确了，何须多此一举，再耽误时间？”
王弘青坚持道：“下官以为，这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进行最终验证，想必县尊大人也希望把案子办得通通透透，明明白白的吧，倘若留下任何瑕疵，岂不受人诟病？”
宁致远怫然道：“本县已经有所决断，你无需多言。”
王弘青哂笑道：“县尊大人如此刻意推脱阻挠，可是有些心虚？”
宁致远喝道：“放肆！本官有何心虚可言？”
王弘青道：“既然县尊大人并不心虚，何不坦坦荡荡地将之审完呢？”
杨帆见宁致远被架了起来，没台阶可下。
连忙上前道：“县尊大人，卑职以为县丞大人所言有理，眼下也确实只证明了张安福所言有假，却不能证明关宁所言是真。
只有提审了关宁等人，才能确保事情通透，也才能让民众心服口服，让逝者长眠安息，不如，咱们便接着提审吧？”
宁致远对杨帆的智计向来信任，见他也如此说，只道他有万无一失的法子。
便对王弘青冷哼道：“既然杨帆也这么说了，那就继续提审关宁等人吧，也好让你心服口服！”
王弘青冷笑道：“若确实证明关宁所说属实，那下官自然心服口服！”
当下，杨帆吩咐两个捕役将关宁传唤进来。
杨帆本来想到可以用眼神向四个捕役授意，从而在传唤途中窜供，以确保万无一失。
可是他终究觉得这样做不太光明磊落。
如果是其他事情，杨帆或许不会考虑这么多。
可是这事儿却涉及到一条人命，还关系到一个已经逝去之人的名誉。
倘若因此而让亡魂受到玷污，反而有违本意。
就像他说的，他希望逝者长眠安息，要想沉冤昭雪，自然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如果关宁的话中有粉饰成分，无法和众人所言吻合，大不了再想其他办法就是。
想通这些，杨帆便也坦然了。
很快，关宁被带到了耳房中。
杨帆再次向他询问起林威和张安福的口角细节，特别强调“酸了几句”到底是怎么酸的。
关宁如实答了，被带下去看押。
然后，张里正又被带进来。
在同样的问题下，他回答了同样的答案，虽然措辞有些不同，但意思却完全吻合。
杨帆和宁致远一听，顿时心中大定。
接下来的提审也就是走走过场了。
除了王弘青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冀有一个人能说出不同的答案之外，其余几人都已经兴致缺缺了。
很快，同去征粮的十一个人全部提审完毕。
虽然有的人因为记性不太好说得不全，但却没有一个人所说和其他人有明显出入的地方。
证据确凿，事实清楚！
关宁确实没有撒谎！
宁致远不无得意地站起来，向王弘青撩着眼皮道：“如何？王县丞可心服口服？”
王弘青倒也光棍，站起来道：“事实证明，关宁确未撒谎，下官心服口服。”
宁致远点头道：“心服口服就好。走！回大堂！”
宁致远说完，率先往大堂走去。
王弘青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三摇的得意样子，不由得心中大恨，暗想：
这才只是第一阶段的审讯而已！可别神气过了头！
接下来还有第二阶段的审讯呢！
这个死扣儿，我倒要看你如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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