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斗大明朝 ”
登州城头尸体高悬。
机甲碎片被用黏土粘起,立于路边示众。一具尸体面目尽毁,一具根本只能用网兜装着,头颅一个大洞,脸都撕没了,但是丸之十字的前立还在,被插在了头颅之上。
岛津义久和岛津义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蓬莱海湾的,一直处于噩梦未醒般的浑浑噩噩之中。当忍者回报岛津家久和岛津岁久被曝尸三日,两人才面容抽动,抱头痛哭起来。
然而噩梦还没有结束,高悬岛津家旗帜的铁甲舰刚刚驶入航道百里,水军头领惊慌来报:“镶金海龙旗!宝字帆!是汪直!”
岛津义久和岛津义弘连忙冲上甲板,只见上百艘大舰一字排开,接海连天,桅杆如林,巨帆蔽日,拦住了去路。
岛津义久立刻命水手降下岛津家和九州水军的旗帜,停船并升起汪直的海龙旗。所有的人放下武器,不管是忍者、士兵还是水夫都到甲板集合,表示顺服。
一艘巨大的龙船缓缓驶来,船舷高两丈,船楼高五丈,红墙绿瓦,气势恢弘。船上立有五根桅杆,首尾六十丈。船舷上炮口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门巨炮。主桅大帆上一个巨大的“宝”字,衬着金灿灿的龙头、龙尾和布满船舷的金色龙鳞造型护甲板,简直便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
九州水军的铁甲舰在东瀛也算是挺大的战舰了,但是在这庞然巨物面前便像是个小艇。
船楼上朱红色的窗子吱扭一声打开,汪直身穿紫袍,头戴金冠,搂着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子出现在窗口,居高临下,便似是望着小丑一般望着他们。
“击沉他们。”
随着汪直一声令下,数百门大炮立刻同时倾吐出火舌,铁甲舰只是一瞬间便被轰得粉碎。惨叫声中,岛津家的人血肉横飞,海面上便像是下了一场碎木板和人肉掺杂的雨。
岛津义久和义弘两兄弟大叫着栽进海中,拼命在水下挣扎,头顶枪声大作,凡是没死游上海面的人都被一枪打死。恐惧在两人心底蔓延,泪水混着海水分不出哪个更咸,只能看着海面上的血光与不断闪灭火舌。
直到汪直说道:“让他们上来。”
枪声停歇,岛津兄弟二人才浮出水面,拼命喘息。刚才还坐着的铁甲舰已经凭空消失,只余下数不清的碎木板,海水染成一片红色,除了他们已经没有活人。
一个软梯从龙船的船舷丢下,让他们爬上来。
岛津两兄弟一头栽倒在甲板上,被人揪着头发给汪直磕头。
汪直出现在甲板上,沉声道:“知道尚明月是为我办事的人,你们还敢动手。这一次只是小小的惩罚,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你——!”岛津义弘忽然怒吼起来,“是你出卖了我!”
他忽然挣脱按着他的人,劈腿将面前的海盗踢飞,夺过大刀一跃而起,直扑向汪直!
一道快得看不清的人影瞬间挡在汪直身前,乃是一名东瀛武士,又瘦又小,手中却持着一柄比人高一倍的朱红色大枪,猴子爬杆一般轻轻一撑跳了起来。
岛津义弘忽然撞上一道看不见的墙,眼前那猴子一般的身影却仿佛放射着万丈光芒的太阳一般,根本无视他手里的大刀,凌空一把将他的头揪住,随着大枪滑落,一把按在汪直脚下,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岛津义弘被砸得翻起白眼,岛津义久在后面一声惊呼,被四周的海盗按在地上一顿痛打。
那瘦小的武士躬身施礼,劝道:“龙王大人,原本已经答应了小可。”
“住手。”汪直淡淡道,“还得让他们活着。”
所有的海盗立刻停手,将岛津义弘也拎了回去,和岛津义久一起用绳子捆好。
“感激不尽!那么,岛津兄弟就由小可带回去了。从此九州便是我秀吉的囊中之物!”那瘦小的武士一脸遗憾道,“龙王大人,给了在下这么大的帮助,却依旧不愿意接受信长主公‘天下布武’的邀请么?只要龙王大人一句话,我秀吉愿意用自己的人头担保,龙王大人想要的东西,我秀吉都会给大人拿来!”
“哈哈哈——!”汪直发出一阵狂笑,杀气外露。
一边巨人般的海盗立刻大喝道:“织田信长算什么东西!敢叫海龙王为他效力!”
瘦小的东瀛武士在巨人的面前,就像是小毛孩子一样,头顶才到肚脐眼。
但那名叫秀吉的瘦小武士却丝毫不觉得尴尬,而是一脸春风凑过来,诚恳道:“信长主公可是被称为‘第六天魔王’的人哟!小可认为,跟海龙王的您是十分合拍的。”
汪直平静地望着大海,怀中两个美人都在簌簌发抖,努力不做出任何动作,甚至呼吸。每次到了这个时候,任何敢打搅汪直的人都会惨死,包括她们也是一样。
良久,汪直一笑:“看来你真的很爱你的主公。”
“那是当然的啊,龙王大人!”秀吉俯首道,“秀吉也像尊敬信长主公一般尊敬着龙王大人。”
汪直忽然悠悠道:“你能为我杀两个人,我就考虑你关于‘天下布武’的提议。”
秀吉喜形于色:“杀什么人呢?”
汪直冷冷道:“严嵩父子。”
秀吉的欢喜消失了,表情与其说是吃惊,不如说是好奇:“哎呀呀,龙王大人都杀不掉的人,我也没有办法杀掉。但是天下布武的话,总有一天,不管想杀谁,都是可以实现的。只是,大明的丞相父子的话,嘻嘻,确实需要等一等。”
汪直冷冷道:“就是因为等不了,我才着急。严嵩已经很老了。”
秀吉挠头:“这样呀,那我想想办法。”
“办法我有。”汪直忽然捻须微笑了起来,“嗯,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有办法替我做到。”望着已经翻白眼的岛津义弘,不屑道,“替那个废物给我把事情办了,天下布武的事情,我就答应你了。”
对于大明的丞相父子来说,这一天并不是大打喷嚏就可以过的。
响亮的耳光声传来,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一个中年太监在门口听得一脸开心,市井泼皮之色尽显。
丞相又如何?小辫子还不是攥在我魏忠贤的手里!
忽然脚步声传来,这太监立刻换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哈巴狗一般迎上去,小声道:“奴才见过太子!太子爷,圣上正在震怒之中,现在最好不要进去,也不要撞见。”
朱翊钧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个很特别的提示,问道:“发谁的脾气?”
魏忠贤低眉顺眼道:“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