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隋唐 ”
秦蒙接过来一看,确实是如同关向所说,诉状纸张泛黄,一看就是有年头的。
再看上面的颂词,说的是南城皮匠刘茂,于前年三月,被怒马街头的少年孙旺冲撞,断了一条腿,事后找到了肇事少年家里。商量赔偿时,双方因赔付金额产生巨大分歧,没有商量妥当。
刘茂因此一纸诉状。将孙旺告上公堂。
当时的京兆府尹,还是柱国苏威兼任京兆尹,他给出的判罚,是孙旺必须要承担刘茂所有的医药费以及因养伤而耽搁的误工各项费用。
但刘茂不服从判罚,因为他被冲撞而断的腿,伤情十分严重。据接手他接骨的大夫说,以后,会落下残疾,很可能干不了重活了。因此,只赔偿医药费和误工费,是极为不公平的。
刘茂坚持主张,除了医药费和误工费用之外,还要补偿因重伤而不能干自己本行买卖,养家糊口的各项费用。
苏威考虑到刘茂主张有理,便加判了孙旺的肇事责任。
谁知道,孙旺不服判罚,说刘茂这是夸大伤情,小题大做,是讹人的行径。
于是,刘茂和孙旺,前前后后共进行了五次诉讼,均是有争端,不了了之。
秦蒙合上卷宗。皱眉道:“这是一起典型的当街纵马,伤害无辜行人的案件啊,对于伤人事实,双方均没有表示异议,说明事实清楚。唯一有争端的,就是关于赔偿问题,关向,以你所见,这类争端。该如何了结?”
关向沉吟道:“大人,按照下官办案惯例,一切判罚,最重要的就是事实。伤人事实清楚无误,但关于受害人的伤情坚定,却是反复于其中,刘茂坚持无法再干本行,孙旺则言根本没有那么重的伤。这种事情,办案者不好下结论。因此就无法下终审判罚。”
秦蒙敲了一下脑袋道:“不对啊,莫说是京师重地,就是别处州府,街头纵马,都是罪责不轻,看来看去。怎么没有追责孙旺纵马街头的?”
关向苦笑道:“彼时孙旺尚不过十四岁,为未成年人,所犯事端,依律是减免的。”
秦蒙一皱眉道:“孙旺可以不被追究,但其父母,或者是监护人,总应该被追究的吧?”
关向道:“大人,奇就奇在这里,孙旺街头纵马。本有单独立案追责,可是,单独立案的卷宗。已经查不到了。”
“不会吧?任何立案卷宗,不管有没有结案,都是要封存备案的。怎么会没有了呢?”
关向看看秦蒙,若有会意一般说道:“此卷宗,只恐是遗失了吧。”
“遗失也要讲明白情况啊。不然,到头来,追责还不是要追责到咱们头上?”
关向道:“大人,下官已经问过当年曾经手的衙役,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当时的京兆尹大人,带走了这份卷宗,事后还有人讨要,却是被训斥一番,就不了了之了。”
被前任带走不知所踪?秦蒙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这还怎么查?口说无凭的东西。你就算是把前任叫来,想要调查情况,人家只消轻轻一推,你就只能干瞪眼。
说到底,这卷宗就是一个下落无从查找的谜了。
秦蒙的目光,又回到了纵马伤人案件上。问道:“关向,可曾査案件当事人么?”
“回大人,下官本欲查访此案原告刘茂,但被问及的衙役告知下官,刘茂半年前,已经举家迁徙,不知所踪。至于被告孙旺,目前,刑部当差,为牙门给事。”
“什么?牙门给事?”秦蒙吃惊不小,这个职位,听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却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正经官职,而非一般小吏。
孙旺能够当上朝廷正式承认的官职,而且是在京师刑部,说明这家伙的能量非同一般啊。
怪不得关向刚才给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他应该是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不少的猫腻。
秦蒙不觉从头再捋了一遍案件经过。
孙旺街头纵马,把皮匠刘茂撞成重伤。
这其中,孙旺牵扯到的罪名有两个,一个是闹市纵马,用当代的罪名来说,就是危害公共秩序,另外一个,才是伤人。
那么,有趣的事情来了,那个时候孙旺的年龄不足,无论是什么罪名,都不用承担特别大的责任。
但是,如果知道孙旺以后要进入到官员队伍当中,那么,就不能留下案底。否则,别说孙旺进入到皇城朝廷体系了,就是一般的官,也审核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