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隋唐 ”
杨林一声断喝,两旁刀斧手冲出,有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按住秦蒙,手里的绳索如灵蛇一般绕过了秦蒙的身体,将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推出去,斩了!”杨林暴喝道。
秦蒙被两名刀斧手架着,眼看就要被宰,急得他大喊大叫。
“监军大人,监军大人,卑职有下情容禀。”
“拖回来,且看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杨林倒也算通融,真的让秦蒙有辩解的机会。
秦蒙脑子如闪电般飞速转了起来,这可是事关自己的小命啊,就几句话的时间,可得想好了要说什么。
首先,要想明白杨林为什么要动这么大的干戈。
敲诈勒索,挪用款项,可以基本上排除了,庭报已经给一笔勾销了。
那么,杨林动怒的原因,应该是利用官方身份倒卖税货物资。以及截留税金为己用这两件事情。
明白了根由,就要想好了,怎么辩白才能脱罪。
杨林可是最注重形象的了,老爷子传统思维根深蒂固,认为无论是当官,还是为将,都要有当官为将的样子。
要说一般的错误。老爷子最多训斥一顿就完了。大不了,揍一顿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也就过去了。
可是,涉及到利用官方形象倒卖物资,截流税金为己用,这是原则性问题,老爷子是绝对不会惯这个毛病的。
关键是,这好像不在老爷子管辖范围内吧?
多了元胄以后,杨林监军管辖的职责范围,要分出去一大块,地方政务,应该是元胄管理才对啊。
秦蒙正是因为考虑到元胄管地方政务,手里有杨广这个直达圣听的王牌,才敢那么干。
你钦差再牛。怎么着最后也是皇帝说了算吧?
可千算万算,秦蒙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元胄知道了这些事情,没有直接禀告皇帝,而是直接给杨林打了小报告。
所以,杨林才会如此不顾一切来这里找他算账。
秦蒙冷静下来,忽然想到,杨林这是杀鸡骇猴啊,毕竟,地方官员要是养成了利用官方形象行商,截留税金的毛病,对于朝廷,肯定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杨林举动,看着吓人,却是虚张声势,罗方就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很不正常。
怎么说,罗方也是近期因驭下有方而升官发财了啊,就算是对秦蒙这个当事人有一百个不满意,即便是装装样子,也得出面求情啊。
罗方没这么做,就说明他肯定是知道杨林的底线的。
想清楚了这些,秦蒙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监军大人,卑职以官家信誉行商,截留税金,确实是做错了。但是,当时因为积压货税太多,不得以才采取的非常规手段啊。另外,截流税金,除了抵扣招待阿波一部之外,全用于修缮武威府衙,以及给武威官员补贴之用啊。监军大人,武威乃是与突厥人正面交往的重要地方,若是打仗,武威城再怎么破,官员穿的衣服再怎么不堪,都不会影响什么。可作为上朝天邦跟异族接触,形象要是差了,岂不是给咱们巍巍大隋脸上抹黑么?监军大人可以细查截流税金项目,若不是如卑职所说花出,有半分进入到卑职的口袋。这颗脑袋,监军大人尽可取了去。”
杨林冷哼一声,看看秦蒙,然后对罗方说道:“这厮虽是刁顽狡诈,但还没有中饱私囊的恶习。罗方,你以为如何?”
罗方赶紧欠身拱手道:“监军大人,秦蒙巧立名目,大肆捞钱,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秦蒙捞的钱,没有进入私人囊中,也是事实。观秦蒙花钱支出,并非为享乐之用,大部用在实处,部分用于补贴手下,武威边贸却是劳神费力,秦蒙所做,固有不妥,但却无为一己之私牟利之行为。”
杨林眼睛始终是在罗方身上。说道:“可是,官家倒卖物资,截留税收己用,这都是大罪啊,不好好整饬一下,如此吏治之风蔓延大隋,则必有亡国之虞啊。”
罗方恭谨道:“监军大人所言甚是,如此行为,必要严惩。然秦蒙罪过伤尚不致死,就饶他一命吧。”
杨林点点头道:“即是如此,死罪饶过,活罪难免,来人,拖出去,重打八十军棍!”
“监军大人,稍等一下,卑职已经知道错了,这惩罚,卑职倒也无话可说。只是,监军大人上次已经打了卑职,说是提前打着些。前面挨的打,就折算成这一回要挨的吧。”秦蒙啥也顾不上了,能少挨打,啥事情都能想起来。
杨林倒是很难得笑了一下,马上沉下脸说道:“秦蒙,无论是打仗还是办事,交给你任务,绝不担心你完不成。可是,每当你把事情做得好好的,本监军就会担心,你小子会不会又捅什么篓子了。杀了你,本监军有点心痛,可不杀你,本监军担心有一天。会被你气死啊。”
秦蒙见杨林态度有所缓和,赶紧叩首道:“监军大人,卑职保证,再也不给您捅娄子了。卑职这就着手整饬武威吏治,从卑职开始,再也不准出现官家倒卖,截留税款的事情了。”
罗方在一旁笑道:“监军大人,秦蒙认错态度还不错,就看他怎样整饬吏治吧。倘武威吏治出现问题,到时候再打他也不迟啊。”
杨林斜了一眼秦蒙道:“且看在罗方面上,饶过你这一回。秦蒙,你可听好了,吏治,乃一国之本,比你行军用武打多少胜仗,施政得多少政绩要重要得多!武威官吏再出问题,本监军能容得了你,国法也容不了你!”
秦蒙哪敢犟嘴?只能是唯唯诺诺,表示不但自己,还会要求所有属下,也都牢记监军的教诲。
杨林来的快。去的也更快,似乎,来武威就是为了敲打一下秦蒙一般。
送走了杨林,秦蒙带着武威官员回到了府衙,怎么想,怎么觉得窝火。
一众官员看秦蒙脸色异常差劲,谁也不敢说话。都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秦蒙的动静,连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秦蒙几乎是从牙根里蹦出一句话:“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李应一旁小声道:“大人,不能忍也得忍啊,那可是监军大人亲自教诲啊。”
秦蒙心里一直压着火。李应本是好意劝慰,却是直接让秦蒙炸了。
“想什么呢?你还以为我忤逆到连监军大人的话都敢不听了?监军大人的话句句在理上,是依据国法家规教训咱们,哪怕是要我项上人头,我也心服口服乖乖奉上!”
秦蒙咬牙切齿:“老子生气的是,咱们怎么干点事情,老爷子就像是顺风耳一样,搂的钱还没捂热乎,就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这特么肯定是有人打小报告,把事情给捅上去了!”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半晌,关向道:“大人,此事确实透着蹊跷,卑职与大人所想一般无二,肯定是有熟悉内情的人,将事情捅了上去。不过,依卑职猜测,往上捅的人,肯定不是咱们府衙内的人。”
秦蒙脸色稍缓道:“此话怎讲?”
“大人,除了李大人有门楣背景之外,其他几位官员,并无显赫身家背景。大人试想,连同卑职在内,都是需仰仗大人提拔,把您给捅上去了,不是自己跟前程过不去么?”
不等秦蒙说话,李应有些不高兴了:“关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李应有门楣背景。难道就可以检举秦大人么?”
关向摆手道:“李应,咱们今天是当成自家人内部说话,就别说那些意气用事的话了。你李应虽有门楣背景,但咱们大人治下,你们李家捞了不少好处吧?谁敢检举大人,估计你们李家人都要跟人拼命吧?你先别说话,听大人怎么说。”
秦蒙冲着李应说道:“咱们府衙之内,还是兄弟般和睦的,万万不可心生罅隙。我觉得关大人所言有理,检举咱们武威的,肯定是另有其人。而且,检举武威的人,寻常百姓是不知道这么多内情的。应该是有背景,还有门路能通朝廷的。上一次。被突厥人掳掠之后,我们筹集粮食,就让人告了,我一直没当回事,觉得咱们做事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也就没特别计较。”
说到这里,秦蒙脸色一寒:“可没想到,我一时心慈手软,竟然换来的是肆无忌惮!要说我真的伤了谁家,去检举我那也无可厚非。可边贸一事,人人都从中渔利,却是还检举我诸般不是,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病猫呢?”
杨广见秦蒙越说越气,赶紧上前道:“长官,您莫不是想要清查是谁检举了您?此事,是不是,缓一段时间再做?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是有点公报私仇的嫌疑啊。”
秦蒙一瞪眼睛道:“反正我在朝廷中的形象,已经不是什么好货色了。公报私仇,朝廷接到的举报还是第一次么?多这么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人,您想怎么做?”李应这里,有点摩拳擦掌,按捺不住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