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斗大明朝 ”
一个神武甲士一道重重劈开地黄八幡众的肩头,肩甲碎裂,白骨外露,陌刀劈入骨骼之间。那地黄八幡众竟不知疼痛,顶着陌刀向前疾冲,一面嘶喊一面继续挥舞太刀攻击,就好像是杀不死的。
明军大骇,战线再次被反推回来。
北条纲成摸了摸脸,鬼面被砸扁了一块,干脆将面甲打开来,喷出一颗带着血的槽牙,对着戚继光笑了笑,对着戚继光用手一指,说道:“定。”
戚继光挥枪冲来的身影忽然便凝滞在了当场,咬牙切齿,动弹不得。
北条纲成发出哈哈大笑之声,转身向着海滩离去,跳上一艘小船,在部众的簇拥下入海撤离。
戚继光急急再次以奇门八法破除禁术,恢复了行动,但只是这么一喘气的功夫,海岸上的倭船绝大部分都已经撤离了。明军将最后一点儿来不及上船的倭寇驱赶过来,导致四周成了一片混战。
地黄八幡众的力量渐渐消失,还活着七八个,已经杀到浑身体无完肤,甲胄也被砍烂,看上去十分吓人的模样,在明军团团包围之下仍在拼死战斗,将明军主力牢牢拖住,给倭寇争取冲入大海逃走的机会。
负责断后的倭寇皆疯狂冲入海中,游向海面的大船。只消游出个数十丈,基本上明军就没办法追击了。
戚继光一边奋力厮杀,一边左右张望,急得满头大汗,根本看不到哪一个是徐海的旗舰。
忽然海面上一声巨响,两艘船相撞,其中一艘爆炸了,升起滔天火光。
戚继光运足目力望去,见一边的船头已经展开激战,一道与倭刀不同的寒光一闪,似乎是楼楠的大斧在砍人。
戚继光大喜,定然是楼楠用装满火药的大船撞去,阻断倭寇出航。
身后一声怪叫,一个地黄八幡众挥动双刀向着戚继光刺来。戚继光回身一枪砸去,将对方的刀打脱。
那地黄八幡众犹在向前冲,一道巨震之后手中的刀就没了,凭力量根本挡不住戚继光的攻击。惊骇中收住脚步,转身想跑已是来不及了,戚继光一枪捅去,将这地黄八幡众刺个透心凉,一脚踹翻。
从卫指司内响起一片呐喊声,伴随着沉重的步伐,大批神武甲士赶来增援。滩涂之上顿时刀光四起,将地黄八幡众围在当中横劈竖砍,那已经所剩无几的寥寥枯黄之色眨眼之间便被红潮淹没,竟依旧顽强地抵抗了半晌,直至最后一个人被捅死,倒下前都还在挥刀抵抗。
戚继光大声问道:“谁会开船?”
这群甲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奈都来自大西南、大西北,会游泳的都没有几个。
这时候只见远处最后的倭寇阵中人仰马翻,朱钰快步踏开海边的浪花,陌刀左右翻飞,所过之处血光四溅。大明骑兵紧随其后,马蹄逐浪,将倭寇的防御撕开一道无法合拢的缺口,截住了约三成的断后部队进行围杀。
但是同时,倭寇的大队已经有条不紊退入海中。明军只能望海兴叹,就算是神武甲士也不能入海追击。海水会侵蚀甲胄,沙子会令甲胄难以奔跑,沉船落水的后果更是致命的。
戚继光气得要死,地黄八幡众这么二十个人,就拖了明军这么久!
海面上炮声隆隆,楼楠所率大明军士抢来的战船悉数被倭寇击沉。楼楠不敢落水,被迫落荒而逃,跳上一条小船逃出战圈。倭寇船上火枪齐射,楼楠用大斧抵挡枪弹,身边军士多人中弹,仍在浪涛中奋力游动,将小船推走。
倭寇扬帆使舵,数条铁甲大船率先追上楼楠,眼看便要将小船击沉。
便在这时,海面上忽然升起一片密密麻麻的帆影,战舰横海,层层叠叠不知有几百艘。
戚继光拿到千里镜,一望之下,手心冰凉。那船上挂着五峰旗,是汪直的人。仅仅徐海都这么难对付了,汪直的人也来了。倭寇加起来怕不要有五六万人,便是辽东、海州的绿营全来增援也不是对手。
轰然巨响中,汪直的舰队开炮了。呼啸声划过长空,牵引着万千视线,直至海面上一声巨响,刚刚追上楼楠的大铁甲舰船头爆裂,碎裂的甲板直飞起几张高,如同泉涌!船上的倭寇一片慌乱,竟有人立刻弃船跳海。
怎么回事?戚继光和朱钰等人都惊呆了。汪直的船为什么要轰徐海?
首发的炮击就是一个信号,下一瞬间海面上万炮齐发,震动海天,帆林拂动,排云啸空,几万发炮弹密密麻麻、铺天盖地飞来,空中宛如飞蝗过境。
戚继光的瞳孔收缩了。
仅仅是一瞬间,徐海的舰队数十艘大舰被轰得支离破碎,海面上腾起由碎木板、血肉、炮弹碎片和轰起的浪花凝成的狂潮。炮弹激起道道两三丈高的狂暴水柱,数万发炮弹一瞬间将海平轰成开锅的模样,激流逆天,白浪如沸,令海面骤升三尺,宛如白山。
“出现了!”在汪直的大船上,秀吉震惊地望着这道激荡于整个海湾里的狂潮,这就是“龙王之怒”,比台风还要可怖的景象。
汪直的舰队每一条战舰都装备了上百门西洋进口的大型舰炮,威力比陆上用的普通大炮要大得多,光是炮弹就大了一倍,射程可以覆盖五里。
一个水夫头将主炮的炮弹抱起来,填入炮膛。秀吉从来没见过西瓜那么大的炮弹。这主炮乃是六千斤重的最新型长炮,一声炮响,震得人从甲板上往起跳,两耳嗡鸣,什么也听不见了。管你船上是什么装甲板,这炮弹只须挨上一发,整个大舰便要从中间裂开。
没有人可以抵抗这力量,没有人!
秀吉发出猴子一样的吱吱声,拜倒在汪直脚下:“龙王大人,请一定要跟信长大人喝下交杯酒!一起布武天下吧!”
“那些事情过几天再说!”汪直怒视着海湾,面目阴沉,青筋暴起。那杀气搅动着汪洋大海,令秀吉感到自己无比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