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一 ”
包文春有几个低年级伙伴,周小粒包安伦李道虎是最忠心的粉丝。这和包文春的好学博学有关,虽说他性格内向,但要看生人熟人,交往久了,会发现他很善谈,经常说些杂谈怪论小故事,以前说些三侠五义片段,是从说书的那里改编杜撰的新故事,吸引许多小朋友围绕在身边。
另一个魅力所在就是武力,伙伴间的江湖很复杂,谁谁说了谁的坏话,都要被问责,拳脚打斗经常发生。包文春个子较高,凭着这个优势,总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也成了无形中的魅力,会给小伙伴带来安全感。
如今到了中学,周边都是陌生者,几个小同学依旧留恋在他的庇护,放学后总要等着他一路上街吃饭。李道虎也有了新小弟,潘小庆和田小田自然也要来拜见大哥大包文春,包文春在他们头上胡乱揉两把,就算是接纳了他们。
逢集的时候,街上有一类货郎小摊子,卖些针头线脑颜料橡皮筋类小商品,他们的业务范围还有种很时尚的打靶项目,这就是打糖豆。打糖豆就是另一种轮盘玩法,木制货柜箱有个高高的框架提手,上面用钉子钉上一张圆盘硬纸片,刻度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小字,糖豆三个五个的数目,最低也有三个,当然也有大奖,会是一支发夹一支圆珠笔,还有大奖是直接奖五毛钱,当然只有一份。
另一边的提手上,有个细孔,外侧绑着个竹片,把细针做的箭头卡在细孔里,搬动竹片,瞄准松手,针尖射在转动的纸板上,打中那一格,就可以拿到相应的奖励。
这种游戏很受无聊的村民欢迎,二分钱一次的打靶很刺激,在村头也经常能爆发出轰天喝彩声。村民或者孩子们没有二分钱,就找来废品,麻绳头、废铁、破鞋底之类的都可以等值交换,也有胆大的,直接偷个鸡蛋来赌一把。于是就有俗语:破鞋底打糖豆——一盘的买卖。
所谓的糖豆,也是货郎自制的,是用麦面豆面糖精混合搓成黄豆大小疙瘩炒熟的,吃起来有豆味甜香,很吸引小孩子。
包文春现在就想锻炼眼力,带着五个跟班就围在货摊边上。老规矩,每人先尝一个,不好吃不打,老板见他手里拿着两毛钱,很高兴来了大主顾,给几个人尝了颗糖豆,都表示满意,讲价好一毛钱打六次,每人一次。
包文春从孔间看看目标,再看看摸摸纸圆盘质量材质厚度,老板很傻,还把大奖用红笔标注,特等奖五毛钱还用黄笔写的,更醒目。
“咱先打一毛钱的,你们五个每人一次,先打,我要打那个特等奖哈!最后总结吧!”
老头说:“只有纸板转动时才可以打,不转的时候,打了也不算!我开始了啊!”
五个伙伴都表示同意,轮流玩了一把,获得三五个黄褐色面疙瘩,潘小庆运气好点,获得十颗糖豆。
包文春点点头,盯着他的手,判断他的力度和转速关系,搬动竹片,等待转速降下来。纸片还在快速转动,但初始动力已经用完,后面是惯性转动了,计算好提前量,稳稳地射出一箭。
张璇洗完衣服,从供销社大院出来,就看见路边的包文春和小表弟几个,伸着头看什么稀罕,也想走过去看看,忽然就听见震天欢呼,哇!头等奖!拿钱!快拿钱!
包文春说:“不要急!兑奖要慢慢来的!”
轮盘停止以后,包文春的箭头,稳稳地扎在黄标中心,老头懊丧地仔细看看,数出五毛钱递过来,看了眼包文春,收摊子走人。
潘小庆赌性大,说:“我知道食品大院门口还有个打糖豆的,要不要再去玩一下!”
包文春看见张璇过来,就说:“下次吧!该去学校了。”
拿着这这五毛钱,就在学校大门口小卖部买了十张白纸外加一根笔芯,就着小桌子裁好。田小田个头不高,却很机灵,对李道虎言听计从。得知包文春使用为圆珠笔芯一天一根还不够,正在为买不起发愁,就主动说:“下星期我给你带一盒吧!我爸抽屉里有好几盒呢!”
李道虎说:“对啊!我家也该有的,回去给你找找。小田看见有那种白纸也搞点,就说你用,你爸还能不同意?”
两个人的爸爸都是大队干部,搞点文具算不上什么的。包文春说:“等我赚钱了,请你们吃烧鸡哈!”
班级团支部工作不多,团日活动也不是每周都有,团费是每个月五分钱,四十五个人里只有十四个团员,鼓励发展新成员就是包文春的工作。搞这种活动,对于一个有着领导经验的成熟心理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在包文春倡导下,班级团小组讨论通过活动章程,每周末举办一次生活会,给积极分子上一节团史知识理论课,每两周出一次活动板报,一些轮流执勤维持饭堂秩序的,巡查校园卫生,寝室环境卫生的建议也形成报告,递交到校团委,请求批准。
校团委书记是陈云昌,正在和分配到外乡镇的女同学发展关系,一心想调到一起工作,哪有心搞这项工作,对于申请制作卫生巡查红袖箍、出板报所需材料等经费问题,都表示学校财务紧张,无法支撑,把这套活动流程给压了下来。
团委副书记是刘旭容,对这事儿很支持,说那就交给我来实施吧!讨回材料,找校长支持,很快就开展起工作,第三个月期中考试后,就接替了陈云昌的团委书记职务。而包文春搞出来的这套方案,也成了全校团小组的活动指导,等到元旦时,三十一名非团员全部递交了入团申请书,有十二名入了团。第二年五四团日,高一二班的四十五名学生全部被吸纳进团组织,受到学校和乡团委的表彰。
校园总是要有歌声的,教室门前的小广场前又跟电线杆,两个大喇叭也会放一些歌曲,一个时间是在早晨起床时,这是喊睡懒觉起不来的学生,播放《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之类的流行新歌,另一个时间段是上午大课间操时,播放广播体操音乐,依旧还是那几首歌曲。
其余时间,初中低年级还有音乐课,高中部就略去了这部分教学,也没有老师能教高中部的乐理知识。刘旭容是个文艺爱好者,在放学后练习拉二胡,有时高兴了,会拉到晚自习上课。
他的宿舍离班级较远,也只有顺风的时候,教室里才会听到,但他那业余自学水平,包文春是不屑一顾的。觉得就是柳有亮的演奏技巧也比他要高些。
柳有亮是包文春的邻居,比他大三四岁,初中毕业没事干,跟着大一个草台班子戏剧团去学唱戏。这种现象很普遍,一个拼凑的家庭剧团,在某个村庄演出,总会叫图新鲜的男女青年向往,这是追求自由生活的行为,说白了就是种不安分在家种地的心态。
剧社里有十几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男男女女小青年在一个锅里自己做饭吃,又搽胭脂抹粉换行头上台咿咿呀呀唱戏,更多时间在一起练嗓子翻跟头,总会发生一些奇妙的感情纠葛,这就成了孕育爱情的温床,每年总会成就几对十几对野鸳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年轻人冲动,无拘无束的生活一年半载,怀孕之后就会退出,所以剧团就在不断更换新鲜血液。
柳有亮也认识了自己的对象,对方叫夏芸芸,双方都觉得很合适,很快就水到渠成,带着媳妇回家了。可剧团老板却舍不得他俩离开,理由是柳有亮是乐队头把弦,弦子就是二胡的俗称。夏芸芸又是青衣台柱子,在替代者没有培养出来前,他们走了,损失太大。
柳有亮的二胡技艺是苦练来的,乐器虽然简陋,被他磨坏了两副铁指套后,终于有了成果,能在舞台上得到观众喝彩,在业内也算有了个人口碑。
包文春对那些曲牌耳熟能详,在村子里,无论早晚,那些二八流水西皮慢板之类的旋律,晨雾炊烟里萦绕着,挥之不去。
现在刘老师玩这个,功夫差得远着呢!纯粹是噪音,可他还乐此不疲,很有信心。
还别说,在朋友的介绍下,他认识了个女朋友,有了个忠实粉丝听众。新上班的男青年总会受到美女青睐的,也有热心人牵线搭桥,不出包文春意料,对象依旧还是那个董胖妮,在乡税务所上班,唯一缺憾是高中学历,暂时是合同工,不过不要紧,人家有关系,转正拿个铁饭碗只是早晚的事。
董胖妮长相甜美,个头中等,也是上班不久,田野里晒出来的健康肤色还没有转换过来。说她胖,其实是小时候胖过,现在很苗条,也爱说话。包文春去送作业时见过两次,只是感叹他的红颜薄命,遇人不淑。
爱一个人越深,受到的伤害也更深,可热恋的人满心都是对幸福未来的憧憬,哪里会考虑意外后果?
刘旭容的家离包文春的家只有一里多的范店街上,和家里兄妹七个,他是老三。父亲去世早,还有个驼背的母亲。大哥成家分开单过了,二哥是个全盲,每天在街头给人摸骨算命,赚些钱给弟弟妹妹上学。
他是家里实际家长,一个妹妹在家帮着母亲下地干活,还有三个弟弟都在上学,负担极重。生活容不得他有更多选择,这个董胖妮确实是他的良配。
当一个人的地位发生变化后,择偶条件和标准也会有重新选择的机会,这总对另一个人会不公平。
刘旭容结识包文春的表舅刘闻北之后,认作宗亲本家,经他协助运作一番,调到县里工作,从教育系统转入行政系统,做起官来,就把怀孕的董胖妮甩掉了。如果爱,请深爱!这个始乱终弃是包文春不能容忍的异世经历,但至今不能忘怀。
刘老师客气的让包文春玩二胡,包文春担心在恋人前对他打击太深,婉拒着离开。
董胖妮却叫住他:“你也叫包文春是吧!收音机里传唱的那两首歌词曲作者就是你吧!”
包文春说:“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