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一 ”
九月七号是中元节,三爷死后的最后一个节日,过了这天,以后过周年忌日,那就只有自家亲属来祭拜了。
三号是农历七月十一,陈捷带着小四儿,由余利成开车送回来了。
刘旭容带着赵明明来酬人情,说包文春给解决了困扰夫妻紧张关系的家庭难题,还带来四只隔年的老鹅,说他家人多,带少了不够吃。包文春答应赵明明请假要求,说你自己安排人代理工作,具体事务我也不管,像潘圆圆徐晴那样休假式工作不行吗?随便玩个文字编辑什么的也没问题呀!吃饭住宿什么的,咱可以负担,唯有一点,你这肚皮里的结晶来之不易,安全问题自己注意吧!
两人表示感谢,也不留下吃饭就走了。
包爸开车拉着包妈小西回来了,戚涛开车拉着大妹和他爸戚伯也来了。这次回来,包爸依旧住在西楼里,戚伯一家就被安排在商务酒店住下。他们是客人,不能再随便接待了。
中元节和新年烧纸时的程序步骤差不多,乡邻亲友客人还是到坟场集体祭拜一下,分头在祠堂和农场吃饭招待,各自离去。
许多客人想去参观猪圈,被以防疫理由拒绝了。
牛棚的管理稍微松些,人们隔着围栏,看着里面两排牛栏,几个工人用手推车往那边不停送料,腐殖发酵后的粉碎玉米秸秆,色泽黄绿气味香甜,倒在镀锌板长食槽里,牛头伸在钢管隔离栏外抢着吃,不用人怎么管理,它自己就舍不得撒落。
大妹这次回来,就客气多了,她去公司那边的终端机上查过了,哥哥给的那张卡里有五百万,再加上陪嫁的一辆轿车,虽说挂在总公司的名下,戚涛每天开着到处跑,这让她在家里的地位提高不少。在外人面前也是很高大上,至少她自己的感觉如此。没外人的时候,见了阿绣喊嫂子,见了陈捷也是喊嫂子。阿绣高兴,见她已经怀孕出怀了,就偷偷给她一些宽大的孕妇装,给她一些私人小物品。
包妈去了红钢城那边,想回单位上班,小西又找不到地方安置,人家幼儿园也是不收太小的孩子,现在在搞市场化运营,那种私营幼儿园收费又是让人心疼,一学期学费是她几个月的工资,还不如她自己带着放心呢!
这班上不成,她除了在家哄孩子给包爸摆弄吃的,没事儿就胡乱替女儿家操心,故技重演,把戚家弄得乌烟瘴气,一家人紧张兮兮的不敢惹儿媳生气。
按照戚伯的意思,他当然知道包爸管不了老婆,或者说包爸已经和她观点一致了,这次就是来叫春子想办法的,最好让包妈还回老家来住,从侧面来减少他对自己家庭的影响。
包文春笑着说:“戚伯!你的意思我明白,咱家里情况就这样,咱就是能改天换地,这人的性格是没法转变的,她在家就是什么也不干,咱端吃端喝都没问题,问题是,我就是天天供着她,她不愿意在这里待啊!我是和她性格不合的,我请了许多保姆,孩子也不指望她带,缝缝补补洗尿片什么的,她从来一次也没有摸过。吃饭时,她每次都是自己先吃饱,什么时候也没指望她喂孩子,别说我这些孩子了,小西是她亲生的,不也得最后才喂饭么!这样的个性实在太强大,我说话她是听不进去的了!个人的性格问题,吃自家饭,操着全世界的心。唉!父母是无法选择的,他们的思想是自由的。这家长里短的事儿,我是实在无能为力,戚伯你和大娘慢慢适应吧!要不就让他们分出去单过,你们也省点心。”
分家的事,戚伯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这一代的老传统,讲究的是四世同堂,分家,脸面上过不去啊!
包爸一行在十七早上走了,包妈丝毫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这样也好,她在家更坏事,什么活不干,孩子们洗洗涮涮也不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跟着干活的人闲聊,前三皇后五帝的乱扯,耽误工作不说,还打探人家隐私,什么闺女儿媳妇婆家娘家的陈谷子烂芝麻,都要了解一下。那一句不对,就影响邻居间和谐相处。
包文春没事儿时,也和阿绣讲些曾经的往事,主要还是包妈的故事。阿绣就不相信这些事,说任何一个亲娘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包妈不喜欢女孩,另一个时空里只有春子一个儿子,下面是三个女儿,小西是不存在的,比小西大些的确实也有一个儿子,但七天内就夭折了。第三个女儿应该在78年出生,长大后和同伴去信阳打茶叶,就自己嫁到那里,在他乡经历人情世故多点,还算是个明白人。
俗话说巧娘生拙女,娘巧、能干,自然是多数的活落都亲历亲为,根本不用女儿动手,而女儿也就乐得清闲。娘巧,必然眼光高,要求严,或许做女儿的还未曾动手,就挑鼻子挑眼地数落上了,弄得女儿自信尽失,越发笨手笨脚,最后干脆不干了!久之,娘愈干愈强,女儿也愈发笨拙了。
包文春和阿绣有第一个女儿,还算一家欢喜,那时政策不太严,还有生儿子的希望。即便如此,包妈也不会给孙女缝制衣服,她没有巧娘,但她有个巧奶奶金老太啊!自己孩子的衣服都是金老太缝制的,她纳一双鞋底就能纳一年,计划给老大做鞋的,后来给小妹穿都嫌挤脚。祝道绣也没有巧娘,她妈根本就没有做过针线活儿,那就只能自己学着做,一件小孩棉袄,请教了村里几个婶子大娘,难为得哭了多少场,这样那样的翻转着,终于学会这一技艺。后来熟练了,只要比划下孩子身高,把花布折几下,一剪刀就敢剪裁下去,还不带重复修剪的,那领口袖子都恰到好处。她在这一领域成为高手,成为同龄媳妇之间的佼佼者。
第二个女儿是腊月下大雪时生的,包妈过来一看是女孩,根本就没伸手帮忙的意思,叫包文春自己收拾一下,放在阿绣脚下。阿绣刚刚生完孩子,没有力气,看着春子用被褥包起孩子,放在床的那一头。
阿绣自责没能生下男孩,整天哭泣,没有乳汁喂孩子,就吃姐姐的奶粉,混合一种自制的米粉。那是用自家大米膨化熟化后擀碎过箩,遇水成糊状,掺些奶粉白糖,慢慢养大的。
小婴儿哪有活力抵抗寒冬?包文春就整天夹在大衣里面暖着,从小受了饥寒,后来这个二女就长得比较娇小。
包妈舍不得给坐月子的媳妇杀鸡,说春鸡贵似牛,被儿子媳妇念叨一辈子。二月底的时候,大妹生了大女儿,她却一下子挑走十二只下蛋母鸡,这下,连包爸也看不下去了,老两口大吵一架,算是同意了包文春的分家要求。
包文春曾经说过,算命先生给自己的判语是,父母无荫难靠、初限驳杂多端、六亲兄妹无靠!一生劳苦贱命。
分家单过之后,包文春仅仅从父母那里分到四袋麦子两袋稻谷,家里四个人的田地分了一个人的,房子只分到前面三间过道草房,新瓦房大堂屋还是父母的,对于有个老职工的家庭来说,下面没有弟弟,还有三个妹妹,包文春也是四口人,这实在有点不公平。
阿绣没有争执,对春子说,自己挣来的用着最舒心。
九一年初夏,还没有收大麦,阿绣生下第三个女儿。包妈来看一眼,直接拎回来一瓦罐塘水,说,你看着处理掉吧!那意思就是要把孩子溺死在尿罐里。
包文春没有理她,用米汤慢慢把这个三女养活下来。等她会走了的第二年秋天,一家五口背井离乡去了新疆,投奔阿绣的同母异父大哥金卫红去了。这一去就是三年半,与其说是躲避超生罚款,还不如说是要远离家人的歧视。
三女成长到一岁多这段时间里,阿绣是寸步不离三个孩子,下地干活就带着把把戏戏的东西,雨伞馒头奶瓶茶壶,把孩子放在地头睡着也不敢让婆婆带,她说掉水里淹死了,你还能怎么着她?
遇到刮风下雨,孩子也是交给二叔或者是邻居看着也不敢交给婆婆。每到这种情况,阿绣回来总是要哭一场。娘家的兄嫂也是不合,不能给父母他们添乱,再难也得自己扛着。
家庭琐事是清官也难断理的,婆媳之间的恩怨不是谁都能解得开的。后来包文春从新疆回来了,自己赚到钱盖了平房,买了小四轮,后来又去小学代课,带着三个女儿上学,阿绣在家种地养猪养鸡鸭。
再后来村里调整土地,包文春分到五个人的土地,包妈坚持不和儿子分在一起,自家两个人的六七亩地,分了七八块,一小绺一小块的,包文春不去给她耕作,叫她去找大妹。在历次婆媳大战里,都是支持祝道绣的态度。
如今的祝道绣听到这些故事,总是不相信,说:“你说得真的一样,能不能亲眼看看?”
包文春说:“没问题!你先想想我们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看另一个自己?”
“那——你把这个故事用电视剧形式演出来吧?”
“这也没问题,主角让你来演,你愿意吗?”
不知道王子祥是怎么联系操作的,刘旭容带着南边大岭乡的乡长书记和相邻村子的两个村支书,一行七八个人来农场拜访,商量合作事宜。
刘旭容和王子祥都是大岭乡人,还有于飞高寒肖晓燕王思楠等等十几个同学,都是大岭乡人。他们都已经是文春集团的高级管理人员了,刘旭容这么一介绍,包文春就耐心听他们谈合作意向。
乡里的领导很客气,只是感谢包文春为本乡拉来修路架桥农网改造项目,还给本乡协调来一座希望小学建设项目,别的事就由邻村的支书来说了。
和农场一沟之隔就是大岭乡的范家店村,支书姓于,叫于志刚,五十多岁的老转业军人,是于飞的本家爷爷辈。
他和本村的黄登科还有一层亲家关系,黄登科的大儿子和于志刚的小女儿以前是初中同学,现在经人介绍,正在谈对象。
于志刚和小王庄也有着多重亲戚关系,于志刚的小姑是王思楠的娘,他自己小时候还到金老太家拜年。更有趣的事是,他的第四个儿子,比包文春还要大四岁,以前和小舅王志和是高中同学,现在在工厂上班,今年通过了职工考核,被派到武大进修去了。
前几天三爷过月半,他还来随礼了,还和包妈表兄妹相称,由他来说一些事,最为合适。